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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unfriend的,是你的人性

我unfriend的,是你的人性

我unfriend的,是你的人性

跟朋友交談之間,不難發現大家基本上都同意,雨傘運動這一場夏秋之間的抗爭,不僅震撼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靈,還像一幅照妖鏡一樣,讓我們看清楚身邊的人生百態。

激動過後,當我靜下來回想在這段過程中”unfriend”了的人,總結是屬於以下三類:

1) 指鹿為馬之流:古有趙高指鹿為馬,今有五毛每日一膠。占領行動開始後,我並不十分抗拒一些相反意見,比如你集中討論占領導致交通擠塞,我認為這是客觀的,我能夠接受。但我非常鄙視一些律師或前咨詢顧問,明明是最擅長審視資料來源以確定所說真偽的人,居然在毫不印證之下,不停轉發那些“趕不及到律敦治醫院結果生出來的嬰兒腦缺氧(事實是隨便到網上搜一下,都知道律敦治醫院根本沒有產房)”或“老婦因在海底隧道堵了5個小時的車而見不到媳婦最後一面(事實是,如果真的發生這麼大的事故,運輸署會在各大傳媒和各地鐵站、巴士站通報)等荒謬絕倫的故事。

這類社會賢達的表表者當然就是雷鼎鳴,身為芝加哥大學經濟系博士畢業兼科大首席經濟系教授,居然拋出占領行動導致恒指跌了700點就等於香港損失了3500億,即每人賬面損失5萬元之論,實在是師奶都騙不了。另外一個是身為政府新聞統籌專員,理應是替政府管理傳媒關系的馮煒光,居然在港視已經澄清實為劇照之後,繼續在facebook轉發那張所謂被腐蝕性液體灼傷的警員照,實在是公關災難。

為什麼不值得跟這些人做朋友?簡單,因為他們既不清醒,也不是沈睡當中,而是在極權前面裝睡。他們有能力明辨是非,但是因為自身利益而泯沒良知,選擇裝睡。就算你再有道理,他們也不會聽,因為你永遠不能喚醒裝睡的人。

所以何須浪費唇舌?把有限的時間、有限的資源,回饋你尊重的人好了。

2) 道德淪亡之輩:我的宗旨是,我能夠接受你對政治中立,但我不接受做人的道德標準,是有中立的空間。我能夠接受你認為參與占領的人違法,但是我不能夠接受這些人認為,手無寸鐵的市民在沒有預先警告之下,承受了幾十顆催淚彈攻擊是抵死,是活該。(像我自己,就是在中環地鐵站的隧道入口被催淚煙刺到,當時的角色,是路人甲一名)。這些人也認為,既然占領人士入侵了黑社會的地頭,被暴力侵犯也是抵死,也是活該。這些人也認為,曾健超既然已經涉嫌擊警,所以警員在拘捕他後,公然蔑視規定不能使用過分無力而對他拳打腳踢,也是抵死,應該多揍他幾拳以示懲戒。

其實只要我們換一下場面就會知道這些人有多血腥。

用他們的邏輯,在六四發生的時候,學生面對坦克車清場,他們也明顯違法了,當然也是抵死,是活該。

用他們的邏輯,在軍政時代的韓國,警察濫用私刑對待爭取民主的人士,他們也明顯犯了國安法,當然也是抵死,是活該。

為什麼不值得跟這些人做朋友?很簡單,因為他們兩面三刀。今天他們可以跟你吃飯喝酒、稱兄道弟,但明天他從你身上套到什麼機密或者什麼好處,他們很可能會出賣你以博取升遷騰達,而你也懵然不知。在友誼跟權力和金錢的高墻兩者之間,他們肯定會選擇高墻那邊。哪怕你跟他曾經滄海,他們也不會跟你講道義;因為這兩個字根本沒有出現過在他們的字典裏面。

所以何須等到過河拆橋那一天?倒不如早日割席算了。

3) 麻木不仁的人:日本發生311大地震,中國外交部尚且會向這傳統敵國表示深切慰問。但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真的是我行我素得丁點兒惻隱之心都沒有。當看到很多人被催淚彈擊到淚流成河的時候,這些人還可以在傷口上撒鹽,當著你面說這是暴動,所有人都抵死、活該。當很多人都因為這事而不能入睡之際,這些人還可以在facebook上載自己當晚跟美女去唱歌的照片,還煞有介事的把相薄名稱作”Occupy the karaoke room”,當著你面公然挑釁。

為什麼不值得跟這些人做朋友?更簡單,因為他們冷血。基本上他們只會考慮自己,而不會考慮你和其他身邊人的感受。如果他們在街上看見有小偷,估計這些人會立即掉頭離去。如果他們在地鐵上看到有老人上車,估計這些人會看著自己的手機裝作看不見。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人生在世,一直只會順利,不會有低沈的時候。但千萬不要預期這些人在你潦倒的時候會雪中送炭,因為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對你避之則吉。

所以何須花時間在註定只會讓你失望的人身上?在他們離你而去之前先發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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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有兩類朋友,就算跟我持相反的意見,我也不認為應該”unfriend”他們:

第一類是擔心生計而反對的人。Maslow’s Hierarchy 之所以把physiological needs 放在最低層,不只是因為它是基層需要,而且也告訴了我們,只會關註這需要的人遠比追求”self-actualization”的人多。這也是很多人批評占領行動為了民主,擄劫了大眾需求的原因。

第二類是因為不了解事情始末而反對的人 。首先我們不能強逼每一個人都留意時事和政治 ,而且就算非常關注香港政治的人裏面,也有很多人不理解現存的公安條例,是在回歸前後被極權委任的臨時立法會硬性修改後才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同樣地,我對於很多來自內地的批評聲音,也只能視之為管中窺豹,一笑置之。

也許有人會問我,就算不齒前三類人的行為,有需要像判刑一樣把這些人驅逐出境嗎?不能就視而不見嗎?

首先,我承認我只是一個脆弱的平常人,有血有肉,喜怒哀樂,習以為常。在這亂世裏面,晚上激情參與集會,早上回歸冷靜上班,而且要兼顧身邊親人朋友同事的感受,加上一直在新聞上看到荒謬的消息,對我來講已經是對情商的最大挑戰。與其讓自己情緒爆發,我倒不如避免自己受一兩個疏遠的acquaintance影響。

再者,在我的世界裏,這些人已經墮入道德牢獄。我們在社會上能夠包容很多人,但為什麼要把犯人關在牢獄裏,就是因為不能讓他們幹擾我們正常的生活和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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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大師朱銘說過,人類創造立方體,卻被立方體所框。
對的,我也被一個立方體所框 – 這個框的名字是道德。

如果看到這裏,你還是不覺得我說的前三類人有問題,也沒關係。

當你在這被粉飾太平的盛世樂得逍遙的時候,我還是會選擇在這立方體裏擇善固執、韜光養晦。
等到六月飛霜、晴天霹靂,到那時你回頭是岸的話,有緣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