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摘自香港獨立媒體網FACEBOOK)
九時左右,陽光灑落彌敦道,混雜昨晚殘留空氣中的催淚劑,現場逐漸升溫。
在佔領區的中前段,有人忙著收拾物資,有人忙著低頭通訊。有位叔叔捧著一個大膠箱,呼喊:「有冇人要眼罩?」但是他自己還未有。心裏恨不得上前抓起一個眼罩,幫他戴上。有位姨姨捧著兩袋三角巧克力,俯身對坐在地上的女生說:「食粒朱古力啦?有黑朱古力同白朱古力喎。」女生接過默默咬著。回頭又見那位叔叔在叫喊,不同的是,他低聲問旁人:「有冇見過我老婆?」那人搖搖頭,叔叔又繼續捧著膠箱派眼罩。
鐵馬附近,那些穿著「I LOVE HK」的人們則繼續發生零星衝突。十時許,警察來了。拿著咪朗讀了一堆不知所謂的廢話。有人大叫:「走呀!」然後防暴警察突然衝出來,撲向人群揮動警棍。我們慌張後退。學聯持著喇叭不斷呼籲市民:「請大家宜家就係手機發送短訊:我在彌敦道,我未被捕。註明中文全名,身份證號碼……」
警察不斷向我們推進。不同的手緊握著旁邊的彼此,扶著大家的背,謹慎的互相提醒:「大家慢慢行,小心D」。差不多到路障前,警察突然加快腳步,突襲示威者。有人大叫:「上行人路呀!」奇怪的是,大家不是爭相走避,而是怕其他人來不及走避。來到最後一個路障,我們被困在路障與行人路的欄杆之間。我手持錄影機,無法即時跨過欄杆。欄杆外的叔叔索性把我一手抱起,救我於水深火熱中。
整個彌敦道佔領區已被清場,警察拆除最後一個路障,暫時再沒有行動。我呆望著那些我待過的帳蓬、社區圖書角的木梯、我們最後嘗試救走的膠卡板,它們都被斗車當作垃圾逐一夾走。可幸的是,還有一盆富貴竹成功被救走。但是,那些喧鬧聲、那些笑臉、那些人與人之間出現過最真摯、最確實的情感,都在一瞬間消散殆盡,不復存在。
旁邊一個揹著背包的西裝伯伯,有點九唔撘八地向我撘訕說:「妹妹你有冇食齋呀?食齋好呀!唔殺生,積返D陰德呀嘛!」剛剛才從大屠殺中倖存的我,聽著只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