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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讀Fanon —— 思考「和理非」和「勇武」的關係

再讀Fanon —— 思考「和理非」和「勇武」的關係

香港正值一個多事之秋,反對逃犯修訂條例運動一路發展至今,面對政府極為強硬且傲慢的回覆,配合警方使用過份的武力,整個運動仿佛正處於一個無所適從的十字路口。

整場運動裏,其中我們看到「和理非」和「勇武」的「和解」,但同時又在某些場合出現兩者之間的分歧。其實我們該如何理解「和理非」和「勇武」在社會運動之中的關係呢?

最近重讀 Fanon 的書,《大地上受苦的人 (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 》,或許可以在沉重的日子為我們帶來思考上的刺激。

作為反殖民主義的理論家,Fanon開章明義地表明「暴力」在反殖過程中的重要性。甚至認為暴力在反抗來自殖民統治所帶來的剝削和勞役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其中一個原因,當然是因為殖民者本身擁有壓倒性的武力。而此論點亦廣為一部分反殖主義者採納而支持對於暴力的使用。然而,對於暴力的使用,其實倡議的 Fanon 比其支持者謹慎得多。

Fanon 認為暴力只不過是反殖過程中的一個手段。而更重要是需要思考如何達到反殖的效果。反殖民,對於Fanon 而言,就是要擺脫由殖民者強行加諸於被殖民者身上被勞役的心態以及不平等的關係,從而建立新的人文精神、新的語言、新的節奏 (to infuse a new rhythm, specific to new generation of men, with a new language and a new humanity),來達致重整本體以及充權的新人類 (the creation of new man) 。所以,其實暴力的使用,雖然面對殖民者的壓迫是無可避免,但作為反殖民的重點,是要建立原居民以及被殖民者應有的社區和自主。因為如此一來方可以為被殖民者在長期壓迫底下得到治愈(therapy) —— 一切反殖民的手段重點在於充權以及自我身份的建立。

在某一些時刻我也曾反思所謂「和理非」及「勇武」的運用。但其實重點在於所有暴力以及非暴力的手段都不過只是一個過程,更重要的是需要思考整個過程所希望得到的東西是什麼。如此一來,使用暴力或是非暴力的「抗爭劇目 (repertoires of contention) 」根本在本質上是一個偽命題。重要的是:如何方能夠在公民社會中重新建立信任建立聯繫以及合作,然後達至為被壓迫的人充權。

社會運動講求民眾的參與,動員和組織就是重要的環節。於是,當思考「和理非」和「勇武」時,重點應在是否能夠集結不同的人在同一個地方,為一件事,為一個議題發聲。

今夜可能大家都會有一些猶疑,仿佛某些在機場的畫面是過份了。但若單單如此便談「割蓆」,就忽略了「勇武」對於與政權極不平等的關係下對抗的作用;又,若指責「和理非」或「散水撚」,則漠視了非暴力行動所能帶出來的動員效果。

Fanon的書其實有趣,尤其在某些對有關反抗和抗爭迷失和困惑的時候,會是一個好讀物 —— 因為他提醒我們要認清現時在這個時刻人們所想追求的事物,亦思考如何包容和理解為此追求而所走的不同路途。

參考書目:
Fanon, F. (1985). 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 Harmondsworth, Middlesex: Pengu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