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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論立會半數

再論立會半數

筆者上一篇文章《立會半數不是夢》,引來不少回響。當中有很多,是質疑這計劃的各點內容。其實筆者是很歡迎的:科學就是從不停的辯證中,才有進步。質疑討論,就是民主參與。以下是筆者初步歸納各位的論點後的一些想法。

問:拿下立會半數,真能影響政局嗎?
答:有!立會半數=否決權
問:當局的單程證制度,會令選民結構愈來愈藍。每次選舉,只會愈加困難。
答:選民結構,其實在逐漸偏黃
問:那麼為什麼12 年泛民選票跌破6成?
答:泛民單次選舉失利 乃是有效監督
問:泛民代表不了我。
答:大黨尋共識 小黨推議題
問:制度實在太不公平了。
答:不能忽略體制內實力

問:拿下立會半數,真能影響政局嗎?

答:有!立會半數=否決權
現行立法規則,是政府提出的議案,只需全體議員過半數通過,不需要分組點票。這就是為什麼政府過去十幾年,能屢屢通過泛民不同意的方案。泛民在直選議會中,一直是過半數的,如果政府議案需要分組點票,根本香港不可能通過任何有爭議的法例。03年也不用遊行,因為23條在直選議員中,絕不能過關。所以拿到半數,就有否決權。現階段,我們並不需要,亦沒有辦法去追求功能組別過半數。

半數,不是過半數,所以是35席而非36席。以筆者上一篇文章的思路,是直4功4的八席,並不需要區議會第一的第九席。換個角度想,重點其實是奪走建制派的過半數議席。這樣就將停止建制派不聽民意,胡亂立法。

讀過危機管理都知道,危機管理的重點是事前管理。最好是沒有危機發生,到了需要開記招解釋的時候,就算挺過去了,還是勞民傷財。政府的心態也一樣。如果建制派失去了過半數,很多有爭議的議案根本不會拿出來。如果真的天幸在16年取得立會半數的成積,我們的實際成果就是最少到2020年,沒有人會再說23條立法。17年誰是特首,反而是較次要的問題了。

再者,一旦建制派沒有過半數,大是大非以外的議題,政府也必需聽民意,考慮在民生議題上,如何得到另一邊的支持。如果政府還是那種「聽到,但照做」的施政心態,則香港4年都不能通過新議案。一旦連財政預算案都通過不了,甚至會引發憲政危機。

問:當局的單程證制度,會令選民結構愈來愈藍。每次選舉,只會愈加困難。

答:選民結構,其實在逐漸偏黃
香港去年DSE考生數目約8萬,而單程證名額,每天150個,一年就是5萬4千個。以最簡單的二元論,DSE考生偏黃、單程證偏藍而論,從2012到2016年,選民結構將逐漸染黃。將來有幾年,DSE學生會降至每年5萬人,但還是跟單程證持平。黃營亦遠較藍營年輕,仙遊率亦會較低,長遠選民結構還是會逐漸偏黃營。

而且,這個二元論絕不正確。今天獨媒上面,就有一位女生,八歲來港,今年廿三歲,卻參與了雨傘運動。詳情請看《是誰把我推離了愛國邊緣》。香港電台的視點31,亦做了一集《讓種子飛:佔領路上的港漂》,訪問了幾位黃營港漂。筆者身邊的新移民,包括清潔阿姐及茶餐廳侍應等,子女都有參與雨傘運動。

就連我們最敬愛的周融先生,早前亦曾公開呼諭,叫支持者不要在家裏談及雨傘運動,不要影響家庭和諧。周先生的支持者,以深藍居多,會在家裏談及雨傘運動而不和的話,說明了他們的兒女,以黃營居多。

這才是當局最怕的情形:每年5萬名的單程證,效力只得一代。移民的下一代,還是黃營;單程證並未將香港染藍。大家不相信,可以自己去做個民調,問一下佔領的同學,父母是否香港出生?我相信結果可能令你安心得多。

這也不是什麼特別事情。在外國,移民下一代基本上都很快融入當地。否則,美國就不會有美國人,而只有美藉英國人、美藉德國人、美藉意大利人等。相反,移民第二代反而有誘因,要站得最本土,以爭取朋輩將他們看成自己人;而第一代的經濟及社會成就愈低,第二代完全融入的誘因就愈強。筆者在美加的表弟妹,家裏愈普通的,就愈不肯說中文,就是佐證。

問:那麼為什麼12 年泛民選票跌破6成?

答:泛民單次選舉失利 乃是有效監督
正常的民主,每次選舉都應有改變。對方有鐵票,固然不開心,但己方有太多鐵票,其實亦非健康。民主制度的精粹,乃是不信任每一位政治人物,所以才需要定期的選舉及有效的監察。美國第四任總統麥迪遜就寫過:「若人乃天使,根本無需政府。若以天使為官,政府內外制衡均非必要。以人為官,難處乃需授權政府牧民,而同時保證政府受控。」(Federalist Paper No. 51) 監督每一位政治人物,包括現階段同路的議員、官員,才是真正的民主。

12年選舉,泛民失利,以當時民情來看,並非意外。筆者找不到有關的評述,但那時候身邊人的感覺,是希望給建制派一個機會,加推一些有利民生、經濟發展的政策。後來事如願違,是失望。但結果反而向不少淺黃人士說明,下一届別再豬豬了。

問:泛民代表不了我。

答:大黨尋共識 小黨推議題
筆者跟人面對面討論,的確是有黃營朋友,並不特別支持泛民。其實這很正常。香港因為實行選區多議席制,政黨政團的數目自然會多,政治光譜很闊。

外國議會,尤其是德國一類非西敏寺體制的議會,一般都是聯合政府,由中間派大黨領導,聯合小黨執政。但是小黨並非完全無能。小黨有兩個權力:一是推進特定的議題,二是停止自己反對的議題。例如各國的綠黨,以環保為主題,政綱對環保的政策有詳細的論述。對於其他議題,一般沒有特定立場,但總有一些議題,會明確反對。

大選之後,綠黨就會簡化自己的立場成「我們要求實行政策A,另外我們絕不支持政策B及C。」中間派的大黨,如果同意實行A,亦沒有特別需要B及C,則可吸納綠黨加入聯盟,組成執政聯盟。票投綠黨的選民,亦以自己的選票,達成了落實政策A的成果。

當然,小黨的支持者亦需明白政治光譜。明白有時候,理性的做法是「團結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如果國會的最大黨,是明確支持B政策的話,綠黨再多議席,亦不能談出合作結果。如何增加自己小黨的議席,同時支持同情自己政綱的大黨,就需要很多策略性投票。

所以「現有政黨不代表我」,並非不參與的理由。筆者的舊文《冰桶式登記選民之二:改變貨架上的選擇》,就討論了,正因為現有政團都滿足不了自己,才更需要現在坐而起行,爭取組成能代表自己的政團。

問:制度實在太不公平了。

答:不能忽略體制內實力
畢竟,運動的激情過後,還是要回到實力的比拼。民主政制裏,選票及議席就是實力。就算爭取了全面民主,我們還是要考慮如何將個人的聲音,化為制度裏的實力。民主從來都不會將自己的理念,全面推行,而是在明確的制度下,開放讓大家爭取落實自己的政策。

互聯網的威力的確不能忽視。它先開放了知識權,讓所有網民接觸到大量先輩接觸不了的數據、資料、以及評論。繼而它提供了一個平台,集結網民的力量。單看美國,溫和民主的奧巴馬以及極力反對他的共和茶黨,都是本來激進非主流的政治力量,成功佔領體制。西方各國,由美國的茶黨,到各國的海盜黨,到一些大右派的國家優先政黨,都已經進入議會,改變了主流的政治論述,推進了他們各自的政綱。香港並非不可能。

現實當然是殘酷困難,改變社會,從而不易。政治之外亦如是。試想,就算是寫一本劇本、開一家小店、跟女神結婚,要成功都是不容易。但每年有多少人,雖然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仍然前仆後繼,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

正因為我們都愛香港,所以我才會寫,你們才會讀這幾篇文章。換個平行時空,如果香港已經有真普選,那筆者現在寫的,可能是《還來得及再愛你》及《四年B班》在免費電視播出的視評。現實中,貫穿筆者一系列文章的主旨只要一個:制度雖不公,對方勢力雖大,但是我們並非完全無力招架。

怯,你就輸足一世!放棄,你亦輸足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