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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論政】歐陽檉:每個婦女迫着發出心底吼聲

近月來,荷里活鼎鼎大名的電影製片人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性侵犯和性騷擾的醜聞,一石激起千重浪,引發的漣漪大過他製作的任何一部電影。

那邊廂,網上社交媒體一片「#MeToo」如潮,不同人在社交媒體上自發勇敢地說出自己經歷,反映性侵和性騷擾的普遍。

「蕩婦遊行」浪潮

根據CNN報道,現時牽涉性侵的名人有政界、電視、媒體、餐飲等。真係歌仔都有得你唱:「一個民族到了性危險的時候,每個婦女迫着發出心底的吼聲!」有事發生,社會和國家就應該反省,不會先控訴受害人「炒作」。做中國人,也應該與全世界受壓迫的人民站在同一陣線上。

11月19日星期日,香港舉行第七年的「蕩婦遊行」(Slutwalk)。「蕩婦遊行」這個主題在中文語境上彷彿有點百無禁忌、自暴自棄,但它其實源於2011年加拿大多倫多一個警察在約克大學法律學院舉辦一個保安論壇爆了一句:「唔想被人強姦,就唔好好似蕩婦咁着衫 (women should avoid dressing like sluts in order not to be victimised)。」在那個前特朗普的時代,blame the victim是踩了社會良知的紅線底線,警員最後只能道歉收場,並觸發全球每年一度「蕩婦遊行」浪潮。

在世界浩浩蕩蕩的公民社會潮流中,香港從未缺席。香港「蕩婦遊行」人士當天由遮打花園出發,沿途以粵語高呼口號:「唔好教我點着衫,教下啲人咪強姦!」表達對Slutwalk毋忘初衷的訴求。

遊行隊伍中,有一些長期關注性暴力和性別議題的市民,也有第一次參加的人。遊行辦得十分踏實恰當,無標奇立異,亦無人挑機和獵奇,警察和途人均以適當的好奇心和平常心看待。

性自古以來就是人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性別之間有與生俱來的張力。性罪行由人類的原始生物慾望加上社會地位層級結構緊扣而成,涉及不同的權力利害,所以跨越的界別階層種族十分廣闊,每個人的處境十分不同。

具備廣泛代表性

一把「性」雨傘之下,其實有很多不同的故事。「重奪『蕩婦』一詞」(reclaiming the word "slut")之說,有批評說只適合本來處於性別層級上(sexual hierarchy)較為優越的人:主流欣賞的外貌身體條件,甚至只限於白種女性,而並不適合本來已經處於弱勢處境的。

不過,時至今日,婦權運動百花齊放,在第三波婦女權運動的脈絡下,身體情慾自主,是其中一個恒常的主題。當然「重奪蕩婦」的確有它的限制,長遠也未必有最佳的可持續性,關鍵是它能否不斷擴充內涵,與其他議程互不牴觸。

星期日「蕩婦遊行」的終點在蘭桂坊這個一般人認為熱辣辣的地方。總結時有外勞團體、學生、政黨、工會、婦女團體等,有相當健康廣泛的代表性。街頭戲劇,誦讀英詩等節目,帶出不要商品化物話女性的訊息,充滿公民教育,通識博雅,引起公眾關注。

識性才不會亂性

外傭受欺凌、職場性騷擾等,都是香港日常要解決的問題。我們姑且接受Slutwalk 是一個attention device,一個噱頭,亦不為過。因為在香港,不論男性女性,都不是個個有意有膽討論性。人識性才不會亂性,讓性別意識進入更多人的生命中,才是長治久安之策。

歸根究柢,消除性暴力的訴求其實可以歸納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至於孔子是否一種「父權」,那是一個更複雜的哲學學術問題,another discussion。

但如果利用權力不平等的關係,在別人已經清楚拒絕的情況下強行進入或纏繞,都是佔人便宜,把自己的淫威建築在別人的創傷之上,這是無論任何特色的任何主義下的道德標準都是「過不了關」的。

前天(25日)是「聯合國消除對婦女的暴力行為國際日」,全世界均有響應。本港的民間團體、性暴力危機中心「風雨蘭」也舉辦了「Arise性侵幸存者攝影展」,並邀得事主現身說法,展覽在九龍油麻地「480.0性別x藝術空間」進行直至12月10日,逢星期五、六開放。

相比其他罪案,性罪案的最大困局是,事主因為社會上的偏見或禁忌、制度化的權力等,往往感到難於啟齒,也不願再提起情緒和性格創傷,甚至覺得舉報了也得不到公正對待等。我認為只要處理得宜,事主願意,還是應該多講:you are not alone,也令大家更敢於舉報。性通常是私密的事,但把性討論放在陽光下,是防止性侵犯騷擾,走向性平等的力量。

作者為大學講師

文章刊於2017年11月27日信報專欄。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