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於今年五一勞動節遊行。
(獨媒特約報導)在旺角砵蘭街,橫街窄巷充斥著桃色霓虹燈招牌,靜靜在舊樓下亮起,走過的行人都心照不宣。骯髒、不道德,大眾對性工作者總是用著這樣的形容詞,甚至把他們和罪惡扯上關係。
午夜藍(Midnight Blue)的辦公室,位於砵蘭街某幢商業大廈的一樓。午夜藍是關注男性工作者及男跨女性工作者(trans woman)的機構,原為2003年另一性工作者服務機構紫藤所開設的男性工作者小組。小組開辦後,發現男性工作者社群龐大而隱蔽,遂於2006獨立為現今的午夜藍。
午夜藍現任行政總監Rain是一位年輕女子,這天和記者討論男性工作者的工作狀況、被邊緣化的性慾。
哥哥仔是甚麼?
男性工作者(哥哥仔)與女性工作者(姐姐仔),均有一樓一、私鐘、骨場及援交等模式,當中全職或兼職亦有。人們可於特定的場所地點,辨別出姐姐仔的工作位置,但一樓一哥哥仔的工作環境,很多與一般住宅單位相鄰,「唔會有公仔、有價錢牌」。
Rain又指,哥仔不一定以樣貌及身材取勝。男性工作者市場多元化,燕瘦環肥、年輕老幼皆可,「有啲樣靚身材正,反而冇乜客」。
哥仔當中不只有同性戀者,亦有異性戀者和跨性別者,而顧客九成均是男性,「因為女性的情慾被壓抑」。Rain表示除卻在街上招攬的性工作者(俗稱企街),哥仔的宣傳渠道還包括交友軟件、同志網站及網上論壇等。
不同工作模式的哥仔入行經過均不同,可以是朋友介紹,亦有部分是從報紙廣告上得知。資歷深的,大多是多年前從骨場學會按摩,「十幾年前,係真係要跟一個師傅按摩,跟住就入骨場。骨場做咗一段日子長之後,有能力就自己出去做一樓一」。很多從骨場學習按摩的哥仔入行已超過十年,按摩技巧非常純熟,基層或年紀較大的哥仔亦會視為一門職業去發展。不過時移世易,年輕一代的哥仔並不一定懂得按摩,反而多以援交及「快餐」為主,而且不一定長期以男性工作者為職業。
Rain亦提到,她接觸的哥仔中有許多都大學畢業,不一定是低學歷,當中有工程師、中醫師,甚至模特兒。
午夜藍去年舉行的按摩工作坊,由性技師指導。(午夜藍提供圖片)
更壓迫,更隱蔽
性工作背負污名,社會對男性工作者接受程度更低。對於女性工作者,社會可能會認為她們「為養頭家」,「走投無路」才會「出嚟做」,但哥仔面對更多批判,被指是「冇出色,男人老狗做呢行」、「大大隻,點解要出嚟賣」。
「社會好搞笑架嘛,一諗起你(男性工作者),就係兩個男人喺度插,『好核突呀』。」身處這個對同性戀仍處處壓迫的城市,雖然哥仔中有異性戀者,但大部分都是性小眾,更是面對嚴苛批評。種種原因,令男性工作者社群比女性工作者更隱蔽,更難以辨識。
Rain表示,大部分哥仔都不會讓家人知悉他們的工作,家人可能會知道他們做按摩,但不會知道是性工作者。
滿足不被接受的性
有人會將「男人去滾」與性工作畫上等號,Rain笑指「男人唔出去滾,女人都會出去滾架。」
「不能夠否認性係必需,性呢樣野係存在。」她認為,性需要乃人之常情,但社會規範夫妻間的性才可接受,其他形式的性行為,或某些群眾的性需要則被忽視。
許多哥仔姐仔曾向Rain表示,很多顧客都是「被邊緣化嘅情慾」。「性工作者嘅出現,令到好多被邊緣化嘅性能夠達到。」她解釋,有部分人的快感來源並不一定是性行為,可能來自對某些行為動作,例如變裝等。
性工作者除了滿足不被主流接受的情慾外,還使一些性需要被忽視的群體得到釋放。Rain講述一些從哥仔身上聽到的故事,試過有哥仔接到的客人,全身超過8成燒傷。
有另一位哥仔某天接到一通電話,一位母親希望幫患有殘疾的兒子尋找性工作者。哥仔依約定時間去到客人家中,那位母親借故離開,而哥仔就只是幫兒子洗澡和自慰。其實那位母親並非第一次為兒子聯絡性工作者,只是早前聯絡姐仔後,了解到兒子的性取向,才開始為他聯絡哥仔。
「呢個媽媽冇去否認呢樣野,而是認同個仔嘅性需要。」哥仔後來又數次接到那位母親的電話。殘疾人士的性需要從來不被談論,莫說是被承認。
「或者我哋承認性工作者嘅存在,咁呢班人就可以唔洗咁壓抑。」受壓抑的,除了一群性工作者,還有那些情慾邊緣人。
【性工作不是罪】
〈倡議多年原地踏步,只能是理想?〉
記者:羅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