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車仔

12日下午二時，催淚彈和槍聲瀰漫的前夕，龍和道前線（添華道交界）的氣氛沒有太緊張，物資站在搬運水和糧食，還有一盒壽司在傳，劉生衝著鐵馬後的警察大喊：「辣辣壽司邊個食？」引來一陣哄笑。

長髮，頸上掛著鮮黃色毛巾，大專生劉生說「唔驚，冇得驚。」目睹9日凌晨在城市變狼人的速龍小隊，小記還心有餘悸，面對前排的長盾、圓盾，他竟交出這個答案。「嗰晚我冇留低啊，都冇水冇物資。」昨晚呢？昨晚有點驚，劉生望向添馬公園，指警察那時上齊裝備。那今日還走向前線？他坦然其實無準備，早上在龍和道一路被趕至此，就留守下去了。

怕不怕被拉？「唔知啊，到時先算啦。」劉生聳肩。那有沒有什麼心理準備？他說沒有，如果對面警察衝過來，「點都要頂。」如此覺悟，莫非已有經驗？他尷尬地搖頭，「冇，雨傘嗰陣我唔喺度。」問他如果最後修例通過，會不會覺得今天的抗爭不值。「唔知啊，做咗先。」

自稱已經三張（並拍小記的肩：「香港靠你哋㗎喇。」）的袁生今早九點左右已到達龍和道，覺得稍早和現在的情況差不多，不過那時警察不斷挑釁示威人群，像「嗰啲白色衫（的督察）話，收到消息有兩車磚頭車嚟緊（龍和道），警告我哋唔排除使用暴力。」

今次出來有沒有什麼期望？太陽突然猛烈起來，令焗躁的空氣更難忍受，袁生拉下口罩：「我覺得七八成（修例）都會過架喇，其實都幾絕望。」沉默片刻，他繼續說：「但都要企出嚟㗎喇，可能係最後一次添啊。」他指着右手邊解放軍總部對海的窗戶，「嗰班人啊，企晒出嚟，唔知係未攞晒紅簿仔（毛澤東語錄）…哪哪哪，又出嚟喇，今朝都係咁。」意思是，條例一過，香港將和大陸一樣，連站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Apple和朋友早上七時半就到了金鐘，由地鐵站行至添馬公園。她形容那時已經很多人聚集，但都算有秩序。爾後添馬公園出現大批警察，人群被趕至龍和道隧道口。有幾個人率先衝落行車路，向在場的人大喊：「落嚟！落嚟！」那時有關落不落隧道（即佔領龍和道），人群中出現爭拗。她憶述一位中學生當場大崩潰，在馬路中央跪地，勸大家不要衝，一旁有人走前安撫。另一邊廂亦有群眾擔心人數太少，不能成事。正在那時，隧道另一面的人群一涌而來，路就佔了出來。

「驚啊。」她談起6月9日在新聞直播前，看著示威群眾被速龍和防暴圍攻，形容是十分暴力，「所有人都驚，咁不如返屋企！」然而她又話鋒一轉。問她覺得現場氣氛怎麼樣，她表示「大家好照顧大家，物資啊，嘢食啊水嗰啲。」沒想過被拉，Apple望著我，「團結就是力量啊。」

我讓三位受訪者留下聯繫方式，好讓報導出街前給他們看一下。「唔洗啦，冇時間㗎喇。」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拒絕。一個小時後，警方清場。煙霧和槍彈之中，何處去找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