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大學生報選戰峰迴路轉,候選內閣「螢」在投票期最後三日,遭人公開大量私下通訊內容,被指控涉嫌選舉不公。雖然「螢」在選舉中大勝另一候選內閣「破駢」近千票,最後卻因為代表會裁定「選舉舞弊」而被褫奪當選資格 。正當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有一個人具名公開「破駢」的私下通訊內容,供稱自己與先前公開「螢」通訊內容的人,均是「破駢」派往「螢」從事破壞工作的間諜。揭發這次無間道內情的吹哨者,叫做何正男。
個子矮小的正男,與《蠟筆小新》的同名角色毫不相似,談吐反而更像自信滿滿的風間。在天水圍公屋成長的正男,思考敏銳,口舌便給,處處流露改變社會的盼望和熱情,卻又帶著幾分超出同齡人的老練——的確頗有擔當間諜任務的潛質。我們坐在咖啡室,面對政治立場迥然不同的筆者,他顯得有些戒備。假如事件不曾發生,或許我們會更樂於互相批評。一個忠實的本土派信徒,走上背叛自己政治陣營的道路,內心必然經歷百轉千迴。究竟他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何最後寧願背負本土派罵名,也要踏上這一步?
另看:《被DQ的報社內閣「螢」:我們更團結》
本土大業,民族獨立
問:你是何時開始參與政治?
答:最初認識政治,要數到五區公投。到了中五,開始參與普教中關注組,落手做街站派傳單。直至雨傘革命爆發前,我都未曾參與任何衝擊行動。九二八後頭幾天留在金鐘,後來覺得齋坐無用,便轉為留在旺角。旺角佔領者比較進取,金鐘佔領者只會露營和唱歌,又有糾察阻撓行動。當時高登有很多post講類似問題,於是我開始反對大台模式。
其實我原先的民族認同不強,後來讀了《香港民族論》,發現香港其實可以是一個民族。慢慢我覺得自己是一個香港人,一個民族主義者。大學第二個學期,社運參與開始多了。年初二的旺角抗爭令人充滿希望,當時經常走堂去幫本民前做街站。新東補選後,我覺得香港將會迎接一個新的思潮,於是想寫多些文章。本來打算加入中大本土學社,後來有人找我撼莊上學生報,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問:為甚麼你會認為建構民族認同如此重要?
答:在我的研判中,香港是一個準國族,開始進入民族國家成形的階段。新一代大多會認同自己是香港人,而不是中國人。此外,香港也有特別的文化和制度。如benedict anderson所說,即使我們互不相識,但會覺得彼此有共同的binding。我認為這種想像會不斷加強。既然香港已存在這樣的民族意識,爭取民族自決或獨立,自然是順理成章。
問:相信你必然聽過泛左派的說法:香港人不是利益共同體,內部存在很多統治階級,那些人是不可能團結的。你如何回應?
答:(沉吟......)這個情況也是沒辦法。但無論如何,香港必然存在一個主體性。任何民族運動都會面對利益不同的群體,我們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主體性,不致被中國同化。這個情況就像西藏,西藏人內部也會存在地主階級,但他們也要保住自己的主體性。
問:其實我不認為香港人與中國人的身份認同,存在很強烈的衝突。我當然是香港人,但也談不上排斥中國人的身份。反而有時香港人做了些醜事,我會不想承認是香港人。我相信存在一定數量的香港人,與我的認同狀態差不多。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這些不同認同的分歧?
答:一個人的認同很難改變。有些本土派會批評你去六四晚會不妥,我也會反對,因為那些人的確想做中國人嘛。不過,我會認為香港人與中國人兩種身份不能並存。那就像台灣人與中國人身份不能並存,西藏人與中國人身份不能並存。中國那種「天下觀」,會不斷將不同民族認同改造成為中國人。(問:這是政權鼓吹的中國人論述,我們可以有alternatives)。文化認同可以有很多,但國族認同只能有一個,因為國族認同之間是互相排斥的。你有沒有可能同時做英國人和法國人?你可以同時認同英法兩國的文化,但不能同時選擇兩種國民的身份。
問:如果一個人同時是兩邊國民的後代呢?雙重國籍又如何?舉個例子,這種強烈排斥的身份認同,就像有些球迷會認為:「你是曼聯球迷就不可能鍾意利物浦!」但是,沒有那種情結的球迷,可能會覺得非常奇怪:「為甚麼我不能同時鍾意兩隊波?」
答:這是任何民族主義者都會面對的困惑,始終不是所有人都會將民族認同看得那麼重要。但是,認同一個民族其實意味政治參與及分擔某些義務。如果今天中國被外敵入侵,我猜想新一代的香港人不會保衛中國;但如果是香港被外敵入侵,他們就會保衛了。
問:哈哈,你對香港人真有信心,我就沒有了。
答:或者說,每個主張建國的人,都會有這種ideal的國民想像。
厭棄內鬥,修正論述
問:如何看梁天琦及青年新政兩位議員先後被DQ?
答:梁天琦被DQ時,我的研判是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本土派不能再進入建制,需要走建制外的路線。當時覺得沒問題,民族黨也會繼續在中學招人,組織本土學社。但到了DQ 梁游,則反映了本土派的確很多人係不熟書,以及有些論述走偏了,例如覺得需要否定其他民族來維持自身的民族優越感。儘管梁游在事件中強調只是否定中國主權——我也親身訪問過游蕙禎(註1)——但到今時今日我依然相信他們其實是想否定中國人。即使我是香港民族主義者,也不認為必須貶低中國民族,或去強調中國民族性很差很差。
但這些都不算甚麼。去年九月立選本民青及熱普城的內鬥事件,才令我真正反思本土派的問題。我開始覺得本土派不是想像中那麼美好,例如排他性太強,只要不是百分百認同某派的政治主張,你就會被清算。我好鍾意無待堂,幾乎所有無待堂的文都睇過,但後來他遭到清算。甚至是一些不關事的人,例如盤菜瑩子,也被清算。很多曾經為本土派作出貢獻的人,也一一被清算。
其次,青政在議會中那種兒戲,他們整個聯盟對獨立運動的輕視,令我無辦法覺得他們能夠成氣候。主張一個地方獨立,是很嚴肅的事,不是隨便說說,而是需要漫長實踐。看看台灣的史明,做四五十年,甚至如以色列建國,係幾千年的事。重量如此,但他們的感覺卻這麼兒戲。所以覺得很失望。雖然這種失望與我的變節沒關係,但他們令我明白到,若要認真做好本土運動,應該遠離那些派系的政治,發展出自己的論述。
問:如何看旺角騷亂或者說魚蛋革命?你覺得那次行動是否成功?
答:從成本效益的角度來說,不是。(問:哪從甚麼角度來說是?)我想不到。最大問題在於,這次事件表面上是一次勝仗,很多警察受傷,示威者打完又走到,但慢慢就有好多戰友被捕。(問:判了三個罪成)係,真係好慘,又沒有安家費。同時,行動也沒有爭取到甚麼成果。或許,這種行動只能做一兩次,標誌某些界限或束縛被我們打破了。用你們的術語,可說是擴闊了抗爭的想像,不再拘泥於過去的行動模式。這才是這次行動最成功的地方。事件之後,感覺坊間輿論是同情示威者多於警察。雖然我不認為這次行動可以成為恆常的行動模式,但這次行動標誌了歷史的轉折,象徵抗爭的新開始。
問:在學生報事件前,你最認同哪些本土派領袖?
答:陳浩天,政治理念最接近,而且也遠離那些派系的鬥爭,而且的確做緊實事。如果無待堂算得上領袖,他也是。我覺得無待堂反映了香港青年的鬱悶,存在來又唔知點,命運不斷壓住你。他的文章很有存在主義的色彩。
問:你覺得本土派還有甚麼傾向或操作需要修正?
答:過去本土派往往將問題都歸結到主權問題,但經濟民生方面則沒有足夠的著墨。調返轉,我也會批評街工或社民連,他們往往強調經濟民生,但在主權方面則做得不足夠。但本土派係需要處理這些問題。即使成功建國,我們也要思考應該左傾還是右傾,國家的經濟形態應該是怎樣,窮人的生活應該怎樣。如果建國後,除了大家可以一人一票選特首,大家的生活無任何變化,那不會是完善的論述。
左翼霸權 vs 浪漫傳統
問:最初你對中大學生報有甚麼印象?後來的理解有沒有變化?
答:我覺得他們的立場實在單一得太可怕,彷彿完全沒有看過本土派的論述。最初我以為,這個情況是因為有一些立場篩選,為了你們的左翼理想,就DQ別人的立場,不許其他聲音存在,然後借此來宣傳左翼理念,用中大學生的資源來發展左翼的勢力。
到了參與傾莊,我就開始發現,原來入面真是沒有本土派的朋友一齊寫文章。招莊員通常先招朋友,而朋友通常意識形態相近,這是物以類聚。正如我沒有甚麼左翼朋友,如果我去組莊寫文章,也可能只會不斷寫一些主權問題及本土論述。即使我想寫階級問題,也不會寫得特別好。
問:你覺得中大學生報這個地方,與其他組織有甚麼分別?
答:嗯......報社的人都幾浪漫,他們可以用幾個鐘頭,來討論「你覺得香港未來應該係點」。他們傾莊真的會花大量時間去討論理念。至於老鬼,他們的確很「左膠」。所謂「左膠」係指,他們非常重視這種深度溝通及討論。就算你是港獨派,他們都會很有耐性追問你的想法,追問你「點解會咁強調民族」。在這種交流過程中,可能大家都無法改變對方的立場,但大家的想法確實有所深化。
老鬼的意義,是借助他們的經驗,產生一些觀念撞擊。同時,因為報社永遠缺乏人手,所以老鬼與新人之間的關係,可說是平等,並非好似當初我以為的「老鬼干政」。
問:發現這個真相的時候,你是否很錯愕?哈哈。
答:我會很奇怪,點解魯湛思(註2)會咁白痴?他日日都被我的莊友Rico鬧,日日都在說「點解魯湛思你咁廢?」「點解魯湛思你又做唔到?」。這些不是老鬼干政,如果真要講成一種指控,似乎比較像我們在操縱老鬼。這個情況,與甚麼老鬼控制意識形態,實在相差太遠。
問:在傾莊過程中,你有沒有稍為隱藏自己的本土派立場?還是直接說?(答:直去啦。)為甚麼不隱藏呢?尤其是最初你覺得存在意識形態操控。抑或你正是想測試下,會否被人ban?
答:老實講,係。如果當時真的因為意識形態而ban,我便可名正言順向外說:「你看這支莊就是如此」。另外,其實傾莊真係好攰好辛苦,上完六七個鐘堂,還要深度討論四五個鐘,講真問乜都只能照直講啦,邊有心力講大話?
問:我講講我的故事。在我活躍的年代,因為有段時間參與人數實在太少,大家都有共識老鬼必須帶傾莊。通常第一個傾莊的問題,就是媒體能否做到客觀中立。基本上我們認為不可能,因為媒體總要選擇取捨。既然媒體不可能中立,則我們總要訂出一個立場。所以,找出整支莊的共識便非常重要,也因此要花很多時間處理。我們會花極多時間討論,嘗試化解彼此的分歧,找出一些共識。這個傳統可以好變態,動輒變成馬拉松會議。
到我出來工作,就覺得如你所說,真係太浪漫。外面的運動不可能花這麼多時間討論,如果立場分歧太大,其實只能分道揚鑣。選擇同伴及組織對象,必須分優次,也不得不做取捨。相對來說,學生報是一個十分「純淨」的環境,容許而且鼓勵你透過長時間討論化解分歧。這個傳統可以說好戇居,但這正是我覺得中大學生報最珍貴的地方。
其實在組莊過程中,少數聲音在磨合過程中離開,somehow係無可避免。這與是否左翼沒有關係,任何組織都是如此。意識形態相差太大,會對工作構成實際困難。當發生大事情要訂出立場,還要重新爭辯一些基本價值問題,真係死得。有趣的是,中大學生報偏偏不是如此。也許這個條件,正是你們的間諜任務如此順利的原因?
答:嗯,某程度上也是避無可避。因為「螢」這支莊除了我以外,還有三個都是本土派。
這是戰爭 vs 弱智素人
問:有甚麼事情令你慢慢轉變,到最後決定變節?
答:首先是「破駢」的莊員真係好懶,而且不熟書,難以想像上莊後他們如何做出版。我真擔心如果「破駢」贏了,會不會無限期斷刊。另一邊廂,其實「螢」很吸引,一來「螢」有幾個莊員都是本土派,二來也容許講自治、反殖或者族群問題的聲音。慢慢我開始疑惑,即使「螢」成功上莊,是否就會打擊了本土派?似乎不是。反而「破駢」上到莊,可能只會成為100毛.....他們也有些想法非常奇怪。例如為了洛陽紙貴,他們會說不如仿效壹傳媒,講下教授的醜聞。本土派本身已討厭100毛,再整本100毛係為乜?若只為了多人睇,何必搞中大學生報,不如將CU secrets最多like的posts直接印出來?
問:你說他們不熟書,有沒有例子?
答:例如Kenny Wong(註3)會不斷說,香港應該是一個帝國,應該殖民其他地方。例如他們會覺得,點解宿位不應該由市場分配?宿位最好可以市場買賣。他們的想法好精英及右翼,反而不是太強調主權問題,而且他們也不怎麼讀書。徐承恩沒看過,David Miller沒看過,Benedict Anderson也沒看過,霍布斯邦又沒看過......他們甚麼都沒看過,就泛泛而談民族是甚麼。選舉時很多人說這是本土莊與左膠莊之爭,首先我不覺得「螢」是左膠,他們與左翼相差很遠。其次,如果說「破駢」是本土莊,那簡直是對本土的侮辱。他們只能代表右翼、精英主義、自由放任經濟,遠遠未講到主權,遠遠未講到香港的主體性。
問:上面你說了「破駢」的思想傾向,他們在實際工作上又如何?
答:呃......「破駢」係睇《火鳳燎原》(註4)睇上腦。他們每日的討論,就是如何與對方鬥智鬥力,我應該如何獲取他們的信任,如何上到重要位置,是否觀察到「螢」莊員之間的矛盾,然後如何利用這些矛盾引發衝突。不時會問「正男你如何才能得到Kyle的信任?」「你覺得Kyle與柏丁之間是否有衝突?」每日都討論這些問題,真係極無聊,又不討論下刊物應該怎樣做。
他們會諗好多陰謀,不斷搜刮「螢」的黑材料。我幾次勸說,其實你們已知道對方所有情報,正路應該都會贏,何必做到咁?他們就會重覆那幾句:「這就是政治。」「這就是戰爭。」但其實「螢」的莊員只是素人,係完全可以拉攏去本土派的素人。Kyle連誰是無妄齋都不認識,每個本土派KOL都要我教。「螢」的莊員中不少人都未去過雨革,落到場分分鐘連眼罩都唔識戴。這班咁pure咁true的小朋友,可以搞出甚麼陰謀?相反,我們就用政黨政治或社運圈子的思維,不斷猜度對方。我真係覺得好攰,而且覺得沒必要。
問:在你與「螢」莊員的傾莊過程中,他們有沒有想過如何防範「破駢」?
答:冇諗過。每次討論到這些問題,黃柏熹就會說「我哋都防唔到咁多啦,咪由得佢囉。」當時我還是間諜,有次我問他,如何回應別人說你是「左膠」。他回答「我覺得咁講係忽略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性」,當時我就覺得「破駢」嬴梗。他的答法死硬,離地又不似人話,還說不是「左膠」?他們完全沒有那種意識,簡直白痴。
問:當Zarah(註5)放出私下通訊內容後,他們有甚麼反應?
答:保密工夫做得比較好囉,開始用單對單的傳訊。那時候他們曾經懷疑過我,所以踢了我出通訊群,後來見我做多了選舉街站,又主動問我來不來開會。如果當時我繼續幫「破駢」做間諜,他們的上訴書或者其他部署,一早就會被對方通通知道。「螢」在這方面做得十分差,「破駢」卻做得非常好。
問:我看過你公開的通訊內容,「破駢」的保密意識非常高,手法也非常熟練,即使是政黨中人也自愧不如,其實這些經驗是從何而來?
答:我不知道。他們有些政黨的軍師,會在後面俾下意見,我有點驚得罪這些人。大家都知道任寶泉(註6)之前有政黨聯繫,或許他會有些政黨朋友俾下意見?以前有個本土派朋友,我們想招他做莊員,他第一時間便會問「這是否對方派來的鬼?」他們思考這些問題十分仔細。
問:最後揭發整件事情,想必你有極大決心。相信你也明白可能面對甚麼後果,甚麼導火線促使你做這個決定?
答:一來我們做得太陰謀,二來對方真的好pure好true,咁去害人我覺得好衰。不過,這些最多只是令我不幫他們做事。最後引發我自爆的原因,其實是周竪峰(註7)的窮追猛打。直至今天周竪峰都說,他沒有睇哂telegram,不知道發生甚麼事。他一直大義凜然說甚麼為公義,要滅殺報社的畜牲,不斷對「螢」做人格謀殺,但那些人不是你說的「左膠」,只不過是素人。你那些核彈炸落去,其實只是炸落無辜的人身上。
加上,那些是我的朋友,我很珍惜的朋友。我真係睇唔過眼,望住他們日日係咁喊,上堂冇精神,走堂走了半個學期。為乜呢?點解個世界要係咁?況且他們為的只是私怨,而不是本土大業。你問我,我至今都覺得自己是本土派,即使本土派不認我也好。如果他們的下莊也是繼續搞這種陰謀政治,咁真係會痴線。冇人會再去搞校政。所以我覺得我係要去阻止。
「螢」被DQ後交回會室那晚,任寶泉帶部機上來攞彩,然後又每日一圖,說甚麼選舉「舞弊」。但我與「螢」的莊員共事咁耐,他們最多係蠢,最多係沒有避嫌傻下傻下,遠遠不是他們說的甚麼「左翼陰謀」。面對本土派可能的追殺,我當然不是沒感覺,但如果我一個人可以換走你成班本土派的瘀血,我覺得係抵。
問:當你公開身份後,你與「螢」莊員的關係如何?
答:唉,所以我說他們低能。自爆後一個鐘,他們打電話來,問我有冇事。真係痴線。他們做的事成日令我好感動。當Zarah爆大鑊後,他們又是第一時間問我有冇事,捱唔捱到落去。他們會直接講曾經懷疑我,但最後又相信我不是間諜。(問:你一定覺得他們好蠢,未搞清楚就信你。)真係弱智。直到今天,他們都說不介意我回去繼續合作,即使他們可能未必再選。
不一樣的劉健明
訪問正男前,我分別與一位「螢」莊員及一位長期參與傾莊的學生報老鬼通過電話。我問他們,你會如何形容正男的為人,他們竟不約而同說出同一個詞語:Integrity。吓!Integrity?當時心諗,究竟正男對他們做了甚麼,可以令他們被害到雞毛鴨血後,依然覺得一個本來存心搞破壞的臥底有Integrity?訪問完結後,我傾向相信,這不單純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發作。
那個訪問的晚上,我們交流了很多想法,討論為何他這麼痛恨「左膠」,也討論殖民壓迫及民族建構的問題,可惜無法一一盡錄。筆者自問對本土派素無好感,他在某些方面的立場,例如反對全民退休保障,同樣令我覺得非常荒謬。不過,這次訪談倒是相當愉快。縱然立場上南轅北轍,只要願意真誠討論,我們就可以建立對話的基礎。對話不是要主張甚麼本土左膠大和解,而是為了更加理解對方的觀點,然後更徹底地在知性上駁斥對方——在強調鬥爭思維或者戰爭邏輯的政治文化中,這種溝通實在非常珍貴。
《無間道》中的劉健明督察,念茲在茲想做個好人,最後落得精神分裂的下場。其實要做好人,只在一念之間。只要能夠放低自己,不計較榮辱得失,世上沒有力量可以阻止你選擇做好人。不過,與其說最後的決斷是源於正男的良知,我覺得歸功於正男與「螢」莊員建立的友誼,可能會更為準確。希望他們不會覺得老套。
最後,希望向本土派諸君說一句:如果因為此事而放棄這個人才,必定是你們整個陣營的損失。當然你們不在意也很好,我為甚麼要著緊呢?
註釋:
1. 根據何正男的說法,「破駢」試刊中的陳雲及游蕙禎訪問,實際上均由何正男執筆。
2. 一位協助「螢」傾莊的學生報老鬼。
3. 據何正男所指,Kenny Wong為上屆中大學生會內閣「星火」的選舉經理。何正男正是經Kenny Wong引薦,從而參與「破駢」的傾莊,以至其後的間諜任務。
4. 取材於三國歷史的著名香港漫畫,以描寫謀略及計算人心而揚名。
5. 即曾雪瑤,「破駢」派往「螢」的另一名間諜。
6.「破駢」總編輯。根據何正男所指,他與吳倪臻均為「破駢」的主事人。
7. 上屆中大學生會會長。根據何正男所指,他長期與「破駢」諸君交流選戰策略,而且一直知悉間諜之事。
參考資料:
中大學生報選舉最黑暗一幕,請求巴打廣傳
中大校園電台:何正男現身說法
問:杜振豪,不時與本土派針鋒相對的所謂「左膠」。前中大學生報編輯,獨媒特約記者。
答:何正男,香港民族主義者。今年中大學生報無間道風雲的主角。
攝:王瀚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