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回憶1967,想像2017」是《中英街一號》封面的一段點題文字。1967年與2017年,兩個看似不相干的年份,在香港導演趙崇基及作家謝傲霜花上4年時間搜集資料及整理下,將兩個時代的人物及故事拉攏起來,編著出《中英街一號》此集劇本、歷史及訪談於一身的作品,透過兩男一女角色的經歷,帶出時代與命運交織的迷思。六七少年犯曾宇雄昨日(7月12日)出席座談會分享,指十分認同現時年青人對追求理想的衝勁。
趙崇基:雨傘運動與1967似曾相識
趙崇基認為六七暴動是香港的禁忌,社會上對此事件有多種說法,要花時間去整理不同,加上香港投資者對於帶有政治意識的電影多有卻步,「好難有飯食,好難有投資者」。儘管如此,他亦坦言「好艱難,但值得做」,更希望藉《中英街一號》反思當年青年與現今青年的異同。
趙崇基指構思劇本的念頭源自2011年,當年在酒會碰上一群六七暴動的少年犯後,就有意開始編寫一個關於1967年的故事,於是就找來作家謝傲霜協助。他表示劇本起初並沒有打算要將2017年扣連,但經過雨傘運動後,發現不少畫面與1967年「似曾相識」,加上2017年是一個特別的年份,「同呢一代係有關連」,所以希望借助回顧歷史,探討社會的前路。他又表示沙頭角中英街有其象徵意義,因中英街在1967年曾發生過槍戰,牽涉到香港、中國及英國三方。
謝傲霜:最常聽到「其實我係想香港好」
另一作者謝傲霜亦表示六七暴動的題材勾起她不少的回憶,「點解有啲(香港)歷史會唔知道?」她指1967年與雨傘運動的歷史框架不同,難以作出比較,因六七暴動牽涉到中港工會、新華社香港分社,行動組織性強;而雨傘運動則牽涉到「外國勢力」。她特別提出在接觸受訪者期間,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其實我係想香港好」。她認為此話反映出當時社會上的分裂,執法者與示威者一方同執一詞,卻又處於對立面上,更刺激她對社會合作及以理性溝通作為出路的思考。
六七暴動是未癒合的傷口
六七少年犯曾宇雄及亦有出席座談會分享感受,他對於事件相隔50年後能夠被重提及關注,感到「老懷安慰」。他指自己當年16歲都是滿腔熱誠和理想就走上街頭,所以十分認同現時年青人對追求理想的衝勁。他表示六七暴動後,經歷過入獄留案底,令他不能達到執起教鞭的理想,亦無法成全兒子擔當警察的志願,但他並無後悔,認為一切都是出自對香港的愛,「希望將自己走過嘅彎路同大家分享」。
文化工作者鄧小樺形容六七暴動是一個未癒合的傷口,社會上對於社運人士亦充滿各樣的標籤,而這些標籤更會伴隨住他們,令他們不斷受到創傷,希望此書能夠成為一個溝通的平台,為社會縫合傷口。她指認識一段歷史需要官方處理、民間覺醒及藝術推動三方共同努力,現時是藝術推動「行前少少」,期望幾年後社會大眾都會關注六七時期的一段歷史。
(左起)文化工作者鄧小樺、學聯秘書長羅冠聰、六七抗暴隊隊員林占士
六七抗暴隊隊員:要做壞人中的好人
六七時期抗暴隊隊員林占士則戲言自己是「劇本中嘅壞人」,向台下聽眾表示寧做「壞人中的好人」,都不要做「好人中的壞人」。他指歷史上的對與錯很難界定,因當時執法一方及示威一方都認為自己做法正確合理,「大家都認為自己做得啱,what’s wrong?」,要等待時間沉澱才能展現到歷史的多個面向。
羅冠聰:歷史不應黑白分明
學聯秘書長羅冠聰亦認同歷史不應只是黑白分明,反而更應立體地呈現出來,「社運同政治多數都係黑白分明,但歷史沉澱後仍係黑白分明就要警惕背後嘅政治目的」。作為當代的年青人,他坦言對六七暴動認識不深,只能聯想起「土製菠蘿」和「林彬」。他認為過去社會對於六七暴動的定性都較為負面,《中英街一號》對歷史的真相比較貼近,有助整全地了解事件。他又指人的立體性在記錄中亦十分重要,「大眾眼中嘅我係一個好平面嘅人,只有一個面貌,但其實每個人都係立體」。他指書中對於社會人士的掙扎描繪細膩,深受感動,點出了社會人士經常面對的無力感及內心纏繞。
記者:周頌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