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2015年區議會選舉,王振星以82票擊倒當時爭取連任的新民黨謝子祺,贏得太古城東的席位,傳媒無不紛紛報捷:「泛民一統太古城。」當年還有一個好消息——王振星的第三名子女出世。
今屆東區區議會建制派與民主派的力量對比是25比10,民主派於議會內依舊寸步難行。這位中產區的新丁區議員,四年來奔走於爸爸、土木工程師和區議員的身份之間,犧牲掉陪伴子女成長的時間,請假出席區會會議,只因他相信地區「有得砌」:「係有意思嘅,一定要喺呢個層面繼續做,唔可以放棄。」這次訪問早於5月進行,6月初成稿,報導刊出前,記者再問王振星,他坦言身邊也開始有朋友討論移民,但他反而更覺不能放棄:「無喎,都係要繼續做,都冇得停,你自己放棄繳械就不如真係移民。」
內地飲飲食食一日遊以外
到底他在堅持甚麼?翻開他定時寄給居民的單張,他舉辦的活動有鰂魚涌樹木導賞、從老照片認識太古城歷史、北角東和鰂魚涌歷史導賞團、本地一日遊。飲飲食食以外,他說,希望藉著舉辦文娛康樂活動滲入一些訊息,讓居民多認識社區歷史之餘,也藉此鼓勵居民多參與社區。
正當東區區議會討論西灣河鯉景道的圖書館及安老院舍綜合大樓工程之時,他舉辦元朗天水圍一日遊,刻意帶居民參觀被譽為「全港最美圖書館」的天水圍圖書館。街坊讚嘆天水圍圖書館的同時,亦是契機讓王振星向他們解說西灣河的項目,讓居民覺得自己也可有想法:「因為起完之後,都係呢度嘅人用。我覺得街坊應該有say嘅。」
開放議辦,讓街坊借場地、當導師
除此之外,他在議辦舉辦過月餅班、製作環保梘、防蚊膏工作坊,更有旅遊攝影班和印度小食製作示範。過去他舉辦的小班中,不少均由太古城居民擔任導師,再開班予其他居民,藉此凝聚社區,開放議辦。他覺得,這個議員辦事處不應只供自己用,「希望可以成為街坊聚腳地方。」
有次他們遇見印度街坊,傾談一番後,就找她來分享家鄉小食,街坊又可了解和認識文化距離似是遙遠的鄰居。(由王振星提供)
這些身懷秘寶的街坊導師,都是靠王振星在社區活動中逐個認識、找來。工作坊以外,他曾借出議辦,讓居民自組「遊戲小組(playgroup)」;議辦的書架上,盡是居民捐贈作漂書的書籍。他說,這幾年主力提高居民間的凝聚力,全因參與社區是關心社會的第一步:「成日都話關心社會,如果自己嘅地區都唔可以投入多啲嘅話,好難會有下一步。」
王振星可說是幸運,沒有政黨支持,孤身一人在太古城東能獲得居民支持和幫助,成功當選區議員,辦成一個個有意思的社區活動。在這個中產區內,他毋須以派發海量的物資爭取支持和認同。民主派及建制派在資源上的懸殊,未有變得相當顯著和關鍵。
然而,走出太古城,回到區議會,又是一個泛民捱打的戰場——25名建制派對10名民主派。
建制支持人跡罕至的行人路起上蓋:市民嘅損失
他參選前也早料到東區泛民在區議會內寸步難行:「舉手(表決),係冇得舉。」以建制派在區議會內的人數,不論理據如何,足以決定一切。
就如2017年,東區區議會討論興建行人路上蓋,由建制派提出的方案獲得通過——在連接東區文化廣場至筲箕灣地鐵站的行人路興建上蓋。然而,東區文化廣場本身並無上蓋,加上該段路的受惠人數極少:「討論嘅過程裡,民主派人少係幾咁蝕底,一啲唔合理嘅嘢都會變咗合理。」
另外3個方案由民主派提出,受惠人數是獲通過方案的5倍至10多倍,分別於康怡花園N座至太古站,或基利路口沿英皇道至太古站,或太安街愛秩序灣公園正門至愛勤道興建行人路上蓋。翻聽會議錄音,當時運輸署代表在會上提交行人流量統計資料,只有約200人(不包括長者)行經連接東區文化廣場的路段,其餘3個方案均錄得過千人流量,其中基利路沿英皇道路段更錄得2560人(不包括長者)。
「建制派唔想令到民主派嘅區域有啲所謂『功績』,將啲錢格硬擺落文化廣場對出條路,損失嘅係市民。」他說。
這名新丁雖料到泛民會於議會內寸步難行,但從沒想過建制派甚至連民主派提出的動議也不放過,以修改原動議字眼,再通過「建制派的動議」。本來語氣平淡、溫文爾雅的王振星也稍稍激動起來:「衰格到喺任何位置要無你嘅嘢通過,係得佢嘅嘢通過到,係好卑鄙!係冇諗過佢哋咁小家、咁低莊!係入議會先見識到!」
搶佔席位落水砌?難尋有心人
當議會內是一場民主派近乎必輸的球賽,民主派難有作為,加上近年的社會氣氛,彷彿做甚麼也是徒勞,參與區議會還有意義嗎?
他說,至少區議會沒有功能組別,選區相對立會小,鼓勵更多人搶佔席位也許是衝破困局的一途:「人哋失望,咁唯有做多少少。有心砌嘅,應該要落水砌,我諗係咁嘅。好天真咁推動囉,唯有係咁。」話雖如此,當初決定參選區議員,也絕非容易。
2018年立法會選舉港島補選,香港眾志的周庭被DQ,市民欲到東區區議會向兼任選舉主任的民政事務專員抗議,王振星等一眾民主派區議員被保安拒於會議室外。
他早在1997年任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後來組織家庭而退居支援角色,直至反國教期間再次活躍,參與政治並非始於傘運,算不上是「傘兵」。一直以來,他都有思考泛民區選如何搶佔更多議席,碰巧發生雨傘運動,藉此嘗試找有心人落區:「嗰時唔諗住自己落水,如果有其他人肯砌嘅話,睇吓點幫到人。」自己為何卻步?因為預視到會犧牲太多時間,尤其他第3名子女碰巧於區選同年出生,爸爸當然想陪伴左右,見證子女成長。
然而,有心人實在難尋。
最後,還是這個沒有驚喜,卻又實在的原因驅使他落水參戰,他說:「好老套咁講,覺得香港係自己地方,唔想移民。不如自己都做啲嘢、做多啲啦。」 說起錯過子女成長的時間,他邊說邊笑:「係啊,死啊,會喊啊。係好唔容易㗎,所以好特別多謝太太。」
四年時間很短:繼續做,唔做就冇機會
他說,比起上屆,今屆東區區議會的泛民議席由4個增至10個,「其實已經翻一翻,嚟緊會唔會有多啲進帳呢?唯有一路做一路試。冇諗過有啲嘢係即刻改變到。其實4年時間好短。」
任他如何努力接觸居民,建制支持者也難一時三刻認同自己:「要佢開放自己嘅心靈聽你講,已經係好難、好大進步。」他說,至少居民會從這為區議員身上看到,談民主理念的人不是「怪獸」,亦非建制媒體刻意醜化的模樣。
最終街坊會否改變看法,東區乃至香港的局面會否改變,他只說:「我唔會有好大嘅奢望,但係一定要做啲嘢,唔做啲嘢就無機會改變。」反送中運動至今,開始有不少人願意出選「白區」,王振星覺得今次的參與和覺醒比2014年強烈,但仍覺得是場硬仗,因為建制一方亦會發動龐大的蛇齋餅糉資源應對。這兩、三個月來的事,記者問他的想法有沒有動搖:「反而reinfornce咗,都係要繼續做。」就如2015年,他也沒想過是必贏,只求盡做。
註:以上乃屬區選形勢,未有人正式宣布參選
訪問這天,王振星正藉母親節派發玫瑰,整個街站只有1張枱和數個街坊義工。對面新民黨郭浩景的街站則有數張枱,同時進行派花、漂書、DIY布袋的活動。王振星:「佢都開始跟咗我嘅routine。」
記者: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