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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擊:野台開唱!

上星期台灣之行,本來預備參與兩個一年一度的音樂節——野台開唱和海洋音樂祭。保護福隆海灘(即海洋音樂祭舉行的場地)的聲音越唱越大,或者颱風也不忍心任由參與者將美麗的海灘踐踏得失魂落魄,也就一再發功,讓這個在福隆海灘舉行的音樂節一再推延。這兩個音樂活動據聞有很大的分別,無論由籌辦的單位,融資方式、所邀請的樂團、大會主題等也是大異其趣,少去了海洋,甚麼比較也就無從說起,但無論如何,能參與在台北市舉行的野台開唱,還是值得大特書的。

野台舉行的場地,本是一個為小朋友設的公園,介紹本土傳統文化,到處是這裡曾養過山豬、那裡曾有大白兔等的告示。佔領整個山頭的公園,現則劃開了六個舞台,分別穴排不同風格的樂團演出。不同舞台各有特色,如山舞台便是搭在整個公園的最高處,坐在欄河上,能眺望整個台北巿的景色,有飛機飛過,遠看還以為它為插進後台。而主舞台的山舞台便是建在一座廟裡,台由廟開揚的一面直搭出廟前的空地。專演重金屬黑色死亡的石舞台便偏在一處死角,獨處一隅搖頭搖腦發瘋自得其樂。不一而足。

t-back的濁水溪公社整個場地到處是中華電訊和台灣啤酒的廣告(兩家都算是主要的贊助商),連音樂節的英文名都索性改作formoz,本土意識,或至少本土特色,大概算是野台的一大旗幟吧。由二十九日到三十一日,野台差不多一百二十個樂團輪流演出,有八十多隊是台灣的本土樂隊。而三十一號晚山舞台的壓軸樂團,便是一直以其社會關懷和台獨立場見長的濁水溪公社。聞說他們以往是一隊凶險難纏的樂隊,如會在台上放火。現在或者火氣大不如前,但當晚他們在台上叫觀眾關注台灣進了世貿後農民的生計問題時,不計臨完場玩得瘋狂時bass佬給其親愛團友脫剩t-back內褲,還是把好幾棵菜和蘿蔔扔到台下。

由九五年開始舉辦的野台開唱,至今已是第十一屆,而現在的搞手,freddy,他比小弟只稍大幾年,己是接手八屆了。問起他野台的歷史,他說說九五年對台灣的地下文化獨立音樂來說,是重要的一年。台灣解嚴固然是九五年前好幾年的事,但九五年台灣人目睹了執政四十多年的國民黨下台了,大家都非常興奮,被壓抑久了的精力都要找地方疏導,而辦樂團便成了其中一種方式,而台北也有能夠定期樂團演出的live house開始經營。換言之,台灣的獨立音樂的發展歷史,有一條與現實政治夾纏不清的線素。

那麼這個在一個介紹本土傳統文化的公園舉行、到處民族工業贊助商廣告、七八成本土樂團的野台開唱,有其清晰的社會文化政治日程嗎?本也是台獨支持者的 freddy說,有,當然有。但那可是按不同的時機而定的。舉例來說,2000年時,台灣社會都在討論台灣入世貿的問題,當年的野台便以此為主題,希望帶出台灣人除了經濟發達外,也要關注台灣在國際社會上的角色,別要以為財大氣粗便是唯一可堪沉溺的身份。

而今年呢?野台今年的主題便是支持立法。立甚麼法?freddy解釋道,這是與台北著名的live house之一,地下社會,被迫暫停讓樂團演出有關的。他說,地下社會近年備受不同的政府部門騷擾,又說甚防火設施不合格,飲食牌照又不成等等,唯地下社會希望按章改善,卻發現台北的法規混亂,根本無從得知一家合規格的live house應符合甚麼條件,唯有暫停讓樂團演出。這令野台的搞手發現,一套完整而鼓勵蓬勃的獨立音樂發展的產業法規,如對發展獨立樂團的資助制度,可供演出並維生的live house的經營場所的規定,根本不存在。除了在野台宣傳這訊息,freddy還預備在野台後,發動文化人學者在報章上的文攻,舉辦座談會,再聯絡立委,多方位施加壓力。

野台支持立法他也不諱言,地下社會的事件所影響的,根本不是樂團的演出機會問題,反正台灣政壇現在也習慣了,每逢喜慶,總要找來些年青樂團來吶喊助威一番,以示其心胸開闊精力充沛。可惜這與獨立樂團能否有一個能連結如獨立唱片廠牌、聽眾、演出場地等的交互生存空間是兩碼事。要求立法保護立音樂的文化基本條件,就是要爭取一個自立的空間。

回來野台,其實除了台灣的樂團,演出的還有香港、美國、日本等的樂團。早前讀過一些大陸的音樂雜誌,才醒起零五年是當年中港台三地樂隊齊集香港的「搖滾中國樂勢力」的十週年,還是有許多人在垂涎直回味當年的盛勢呀。而且,今天中國內地的樂隊發展,不至於沒有值得請過來台灣吧,為甚麼演出單上一隊大陸樂隊都沒有?freddy說了一個例子:人山人海的旗下單位pixel toy,本年也有在野台演出。其成員阿山在香港成長,卻在內地出生,要申請來台灣演出時,已是受到台灣的有關當局諸多麻煩。freddy身為台獨份子,固然要說這是一個雙向問題不全是台灣的責任,大陸聞說安插了數以十萬計的情報人員在台灣,這難道不是最充份的理由讓台灣提高警覺審慎審批在內地出生的人來台嗎云云。但無論如何,簡單來說,具體操作的問題和障礙,就大概是大陸樂團緣盡野台的原因。(認識有限,內地的好樂團卻仍敢說不缺。昨晚才看了沼澤和 alok的演出,看review可click這裡

最後問freddy,那國外的樂團又是怎樣邀請的呢?今年野台的重量級鉅星便是美國的dj moby。眾所周知他是素食者,亦對美國的政治非常有意見,經常批判布殊政權。(moby在二十九號晚演出時,便親自玩奏了一首歌,送給觀眾,並警告大家小心布殊右翼政權的危險性,詳見之後的文章。逐篇寫,一次全抖出來實在浪費)freddy說,他說他很深印象的是,他所聯絡的外國樂團,除了錢外,幾乎甚麼都有興趣談。早幾年請過美國新澤西的yo la tengo,email通信都是談美國的major league baseball。他說,台灣大牌的樂團樂手(乎在暗諷五佰),甚麼都談錢太沒趣。

世事當然沒有完美,國外的樂團全都真誠乾淨不貪錢肯定是飛沙走石的神話,在台灣聽樂團的當然也不全是社運健將:至少相對於完全免費的海洋音樂祭,也相對十年前初開始的野台,三天門票收一千五百台幣的野台,freddy的說法或許便很有爭議性:「我也想完全沒有贊助商,與他們談難道很有趣嗎?最好門票收益能支持整音樂節」。但老實講,筆者也很希望香港能有人有心有水平有魄力搞個類似的文化活動,能幾天內捲進幾萬人(他們的年青義工也有上百人呢,當然福利是能免費看團),然後再慢慢談它的理論意義歷史意義,有甚麼潛力有甚麼地雷不能輕易僭越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