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香港著名電影人岑建勳及著名導演爾冬陞星期三(11月5日)於香港大學出席講座,探討香港電影人北上面對的困難和機遇,並分享自己拍電影的經驗,講座前舉行了《癲佬正傳》的放映會。
「他(爾冬陞)當初希望起用全新演員,希望拍出的感覺更寫實。我也不知現在是錯或對。」岑建勳談到廿多年前的電影《癲佬正傳》,這套由他監製,爾冬陞首次導演的電影時這樣說。這套以社工和精神病患者為題材的電影最後找來馮淬帆、葉德嫻及秦沛等資深演員擔綱,更有周潤發和梁朝偉客串,在一九八六年獲得近千萬票房。
出身電影世家的爾冬陞起初是邵氏電影公司的演員,演的都是古裝劇,在邵氏停產後,他才轉型當導演。他笑說自己本來以為全部流浪漢都是傻的,跟社工朋友了解後才明白更多,加上自己最初的基層出身,才想到以這特別的題材拍戲。「八十年代經濟好,大家有多餘時間和心情關心社會。加上(岑的)新公司,願意嘗試,才敢開拍這套戲。」
爾冬陞的港產片如《新不了情》和《烈火戰車》均叫好叫座,他近年執導或監製的中港合拍片也成績不俗。他自認自己是頭三名最認識內地電影審查制度的香港電影人。「當初我拍《門徒》,以毒品為題材也獲批發行及上映,令很多電影人不滿,為什麼我可以,他們不可。」爾回憶道,「那是因為我的故事背景是香港不是大陸啊。」
爾冬陞認為,在內地拍戲,必須時刻警覺意識型態的轉變對電影題材審查的影響。「電影的暴力場面要減因為社會出現很多滅門案;《色戒》被禁因為不可以鼓勵一脫成名。」「早前為了要鼓勵本土電影,所以故意壓抑西片票房;最近開會卻又說電影不應被票房牽著鼻子走。」他認為有志到大陸發展電影業的同學必須對內地社會風氣的轉變保持敏感。
面對內地對文化產業的嚴格規管,岑建勳強調,沒有選擇改變自己來迎合。「我成世人都認為文藝要為政治服務是錯的。」岑建勳當年因為自己對八九民運的取態,被中共禁止踏足內地。後來他在2004年才可重踏羅湖橋以北的土地。既然在內地拍電影如此不自由,所以決定要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在電影業裡影響國家。
「你可以禁止人做任何東西,但不可禁止人發夢,人習慣發夢就會喜歡思考。」,在2006年起,岑開始在大陸不同的二三線城市開數碼電影院,至今總計已有2200個銀幕。他希望讓內地更多人接觸到電影,讓其變成他們「生活形態的一部份」,從而影響他們的思考。
岑建勳指自己選擇在二三線城市開影院,也是看準了中國現時的轉變。「基辛格說過,中國現在的問題人類從未遇過。」,當中指的是農村高速城鎮化,農民從手中的鋤頭「一下子變成iPhone 6」。
爾冬陞認為,現在的確是創作人在大陸的黃金時間,高速發展令人民對電影產品的需求大增。「香港金像編劇收五十萬港元一個劇本,內地的新晉收三十萬人民幣一個。」他認為香港人要打入大陸市場需要「接地氣」,認識內地社會生活與香港的不同,並利用香港電影人擅長的「警匪、動作、武術」題材,表達出人人共通的人性。
雖然大陸市場很龐大,利益很豐厚,但岑建勳認為港產片仍很值得努力維持。「香港電影有自己獨特的節奏,」,他說香港電影和香港電影人都很直接和「有Guts」,港產片的切入點和「Sensibility」都跟內地電影不同。在諸多合拍片中,岑認為陳可辛和爾冬陞的電影皆能在其中表現出港產片的特色。
雖然岑建勳沒有因大陸對電影的審查而作出創作上的妥協,但都盡量用樂觀的心態看中國對文藝作品的約束。「我朋友陳冠中寫的《盛世》雖然不能在中國出版,但在外國被翻譯成十多個版本,也不斷有內地人把它當手信帶回國內。」加上,百密總有一疏,在無法完全封鎖的網路世界裡,自由的氣息是禁不住的。「你的電影被剪了,人民是看得出的,他們總有辦法找回那些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