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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達模式的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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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達模式的基督徒

相信不少香港基督徒也沒有研究香港賽馬的習慣。他們對賽馬的刻板印象,仍然停留在十惡不赦的金錢賭博陋習上。

的而且確,香港賽馬會每年透過金錢賭博賺取巨額收入,說現今賽馬與金錢賭博毫無關係只是活在美好的幻想中。然而,賽馬活動更涉及經濟學[1]、統計學[2]、歷史[3]、哲學[4]、應用倫理學[5]、法律[6]、動物遺傳學[7]、運動科學[8]等學術範疇。凡此種種,皆不是信徒去情景化和去脈絡化地抽出哥林多前書八章一節的「知識叫人自高自大」便可抹去的。另外,筆者在約兩年前曾在《時代論壇》數次撰文解釋指,信徒一般理解的金錢賭博只是狹義上的賭博,但人類日常生活中所作的多項決定,均同時涉及時間上的取捨和有沒有更好選項的考量。換言之,在不充分資訊的前題下,人類只能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等同時押上,務求換取一個綜合最理想的結果。這是廣義上的賭博,當中涉及經濟學「機會成本」的概念。即是說,不論基督徒是否接納別人參與金錢賭博的遊戲,他們也須知道自己在日常生活的行為也不一定比金錢賭博高尚得多(詳參[9])。

無論如何,筆者是次暫且把賭博的議題擱在一旁,轉為談論一個在其他媒介已經常談及,但甚少在信仰媒體談及的議題:香港連續十三屆冠軍騎師韋達。簡單而言,韋達出生於南非賽馬世家,兩歲開始跟隨父親學習騎馬,少年時入讀全球前十名的南非騎師學院,在南非出道初期,便享有「德班魔鬼」的美譽(這裏的「魔鬼」一詞與聖經中「魔鬼」一詞的含意不盡相同)。後來韋達來港發展,自2000/01年度馬季起連續十三個馬季成為香港冠軍騎師,當中不乏瀟灑輕鬆贏馬的鏡頭,故又被人稱為「十三少」。可是,在表面風光的背後,韋達的職業生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在關鍵時刻的大賽中經常表現得判若兩人。而事實上,韋達過往多年來屢屢獲得實力座騎的支持的關鍵是他擁有出色的交際技巧,但由於他在大賽中經常重覆犯錯,所以他在大賽的得勝率和上名率較不少名望稍遜的騎師還要低。筆者在〈香港馬壇的一男子因素:韋達〉一文(載《立場新聞》2017年4月8日)便開門見山評價韋達如下:

「對香港賽馬有基本認識的人均知道,曾連續十三屆榮膺香港冠軍騎師寶座的韋達的上位之道與韋小寶的如出一轍。具體地說,當年南非籍冠軍級騎師馬佳善退休後,香港馬壇欲找另一個南非籍騎師接班,而國籍為南非的韋達善於與練馬師和馬主交際,所以過往有不少練馬師和馬主願意在日常的賽事中提供實力高兩至三班的賽駒給他策騎。韋達策騎那些賽駒並不需有出色的走位和策騎技巧;他只需要輕輕地推騎自己的賽駒,甚或只要確保全程坐在馬背上不墮馬,牠們便會自動導航輕鬆取勝。直至現在,韋達有不少於四成的頭馬是在這個情況下取得的。

的確,全盛期的韋達在普通賽事中也會偶然顯示出冠軍騎師應有的功架。但若然談到韋達在大賽的騎功到底如何,其實亦即是在問韋小寶真正的武功到底如何。簡單來說,韋達多年來在大賽的表現,充分反映了香港交通道路擠塞的嚴重性。賭博韋達在大賽中能夠及時找到空位策騎馬匹衝開衝刺,差不多便等同賭博在繁忙時間搭的士過海會暢通無阻,長此下去自然少不免要付出沉重的金錢代價。」

韋達的事蹟,驟眼看來與信徒的生活狀態風馬牛不相及,但只要稍為仔細對比一下,便會發現兩者是息息相關的。不少自小跟父母返教會的「信N代」或已返了教會多年的資深信徒,表面看起來有不俗的基本功,例如能把聖經故事和經文倒背如流、積極參與各種事工等,然而,若再深入考究他們理解信仰和實踐的方式,便會發現各式各樣的漏洞,例如過份簡化地「憑信心」領受未能理解的聖經經文。當他們遇上比自己現有信仰系統更複雜的問題時,他們要不是「死撐」憑現有的信心便可跨過考驗,便會出現崩潰的情況。有些掩飾得比較好的信徒,仍然會保持在教會曝光的常態,但他們內心早已因為自己理解的信仰無法處理自己面對最核心的問題而空虛或慌張不已(必須註明,不是每個信徒也是這樣,hea信或/和hea返教會的基督徒便不一定會出現上述情況,甚至會很多時出現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況。)。所以說,要驗證一個人是否屬於根基穩紮的基督徒,猶如審視韋達是否屬於大賽騎師一樣,不能只看他們平日的表現,而是要更加重視他們在關鍵時刻到底如何處理面對的問題。這個道理就像耶穌的建屋比喻一樣(太7:24-27;路6:47-49)。

此外,韋達之所以長做長有,亦有賴馬圈有一群樂於聽別人阿諛奉承的人。其實,各個教會何嘗沒有喜歡奉承別人或聽別人阿諛奉承的教牧同工和信徒?無可否認,在持守信仰之上,教友之間的關係良好往往會使一間教會充滿朝氣。但這不表示信徒可反過來把維持良好關係的優先次序放在持守信仰之上。現時網絡不時出現似是而非的人際關係定理,例如良好的人際關係只強調愛而不強調道理的對錯(一講道理就註定嚴重傷害別人的感情),男士只喜歡凡事聽從自己的伴侶,女士只喜歡不論自己對錯也獲對方遷就的伴侶。這些充滿矛盾的性別刻板定型的理論竟在教會中各有捧場客,並各自把這些「硬道理」放在處理教會各種人際關係的問題上。必須強調的是,教會理應有別於一般的社交場合,否則耶穌昔日也不用潔淨聖殿。亦可以這樣說,如果返教會的首要目的是促進社交,那麼其實沒有非返教會不可的理由,因為世間很可能有不少組織的內部的社交氣氛更為良好,如是者想辦法加入它們即可。

總括而言,儘管很多香港基督徒對賽馬活動有各式各樣的批評,但對於看賽馬比返教會還要長時間的筆者而言,很多在馬圈發生的事情,其實亦同樣一直在教會中發生。

註釋:
[1] 例如練馬師和馬主、練馬師或馬主與騎師的各種合約關係,另參考Russell H. Hereth和John C. Talbott於1993年11月在《Journal of Accountancy》發表的學術論文「Economic and Tax Implications of Thoroughbred Racing」、C. Jill Stowe於2013年在學術期刊《Applied Economics》發表的學術論文「Breeding to sell: a hedonic price analysis of leading Thoroughbred sire stud fees」。
[2] 參考Jean C. Buzby和Eric L. Jessup於1996年在學術期刊《Applied Economics》發表的學術論文「The relative impact of marcoeconomic and yearling-specific variables in determining thoroughbred yearling price」。
[3] 參考台灣作者林易融的論文「英國僑民在天津租界的賽馬活動研究(1863-1937)」、湯佳珮的論文「清末外國人在上海的賽馬與射擊,1900–1911年——以《北華捷報》為主的探討」等。
[4] 參考「How to Pick a Derby Winner」一書。
[5] 例如賽馬與動物權益。
[6] 參考台灣作者吳采陵的論文「美國賽馬運動法律議題之研究— 以提升產業安全及誠信之組織規範為中心」。
[7] 參考Lin et al. 於2016年在學術期刊《Reproduction, Fertility and Development》發表的論文「Potential role of maternal lineage in the thoroughbred breeding strategy」。
[8] 騎師如何最有效地策騎賽駒、如何最有效提升賽駒狀態的科研。
[9] 當然,有些批評者認為,參與金錢賭博的賭徒大多抱有不勞而獲的心態行事,但「Free-rider」的現象在多個情景均會出現,如以此針對性批判金錢賭博,實有欠公允。按同樣道理,有些批評指賭徒難以每時每刻也能全然理性地下決定,但即使我們暫且不認真探究何謂「理性」,行為經濟學亦指出人類在多個範疇也可以出現不經意的非理性行為。此外,有些批評強調金錢賭博的最大問題是令人上癮、不能自拔,但基督徒亦可以吃垃圾食物、飲含咖啡因的飲品和上網成癮。與此同時,賭徒可認真仔細研究各種金錢賭博遊戲的法則,猶如學術投稿和投標競逐生意般付出巨大的努力。如從或然率的角度去看這個問題,學術投稿和投標競逐生意成功的百分比未必比金錢賭博成功賺取金錢的高多少。

原文載於《信仰百川》2018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