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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為我們帶來甚麼?──《點對點》與《無涯》

電影為我們帶來甚麼?──《點對點》與《無涯》

是夜(按︰2014年12月19日)到電影中心打躉,一口氣看了黃浩然《點對點》與林澤秋的《無涯》,眼睛很澀,離開影院後和兩位朋友討論良久,除了討論這兩部電影某程度上的呼應外,更重要是電影為我們帶來甚麼,和電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我們三人從九月走來,被捕過,留守過,此刻看著兩部電影中呈現的舊時風光:天星碼頭和皇后碼頭,不禁感懷──知道嗎?現在的龍和道前身便是皇后碼頭,時光只管用力向前跑,社會抗爭卻是百轉千回。有朋友說,電影的力量始終是不夠,杜琪峰固然為香港的電影和社會年青人勞心勞力,也曾刻意把社會議題及港人價值貫徹作品之中,然而力量還是太少,因為香港人善忘的力量更強。

另一朋友指正,他說年輕人總希望改變是一瞬間的,從天而降地出現,只要每個人在自己崗位貢獻些微力量,也是有望能逐步改善的。


《鎗火》荃灣商場駁火一幕

我自己卻想分享一下觀影時的隨想。《無涯》引了不少杜琪峰的作品,其中槍戰經典《槍火》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因為當中商場駁火那幕,眾主角的企位和鏡頭調度令人印象深刻,津津樂道。那商場是荃灣商場,嚴格來說是我久遠記憶中的荃灣商場,那個有音樂水池的荃灣商場。現在那商場已經改頭換臉,與以前相比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荃灣人,本來我早習慣她現在的模樣,只是看見那一幕,那個音樂水池,我小時候的回憶一一喚醒,銀幕呈現的是駁火連場,我卻得到另一種解讀。電影的力量就在這裡,愈久遠的電影,愈能夠作一個提醒,我們的生活無時無刻地變,電影呈現的世界未必最真實,但是也有其脈絡,或明或暗地展現香港的社會面貌,提醒我們不要對改變照單全收,懷緬時時其實還有。電影的力量便是以影像留住記憶的力量,而我們都必須了解,記憶是對抗遺忘的利器,也許某一天香港的模樣在我心中支離破碎了,我還可以在光影尋找。


《點對點》一幕

而《點對點》呈現的香港舊事,藉由初來報到的內地老師與繾綣舊事的回流設計師的觸碰帶出,說是觸碰,精神上與肉體上均可有之,因為兩位主角直到結尾才開始相識,而電影著重他們玩「點對點」遊戲的種種觸碰,是值得玩味之處。《點對點》是導演一代的回憶集錦,有許多歷史我們根本無從得知(如銅鑼灣大丸百貨),濃重的歷史感卻透過遊戲消解了當中的無言悲哀,取之以清新自然,是一大妙著。電影的第二種力量,也許和人與人的生命交會一樣,都有傳承的意義,宏大如歷史,渺小如生命,總要有下一代繼承。沒錯,皇后碼頭抗爭於我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但是我現在不也是站在曾名為皇后的土地上抗爭嗎?電影,是一種具有傳承意義的力量。

我相信電影的力量,我相信電影總能為我們帶來甚麼,無懼世事變改,我自寄情電影,在無窮盡的光影世界裡幾度繾綣,幾度流連,得意而自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