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you're weary, feeling small,
When tears are in your eyes, I will dry them all;
I'm on your side. When times get rough
And friends just can't be found,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每一次聽這首Simon & Garfunkel的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就會想起我們仨在那舊得像要隨時塌下來的村屋內的片段。
「嗨！你究竟聽了這首歌多少次？ 唱片也累了吧？」B一放學回來就總愛取笑我。B在中文大學唸英國文學，家在元朗,所以跟我和A合租了這在沙田的小屋，樓高二層，包租婆獨居樓下，子女都跑了去英國Soho的中國餐館打工，她也樂得多了三個年輕人住在一起。
多少年過去了，A去了英國定居，B落籍加拿大，只有我還在H城，做著大家也預料不到的傻事，弄得筋疲力竭，聽聽Simon & Garfunkel的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知道當我疲累時，當找不著朋友時，你會在我旁邊躺下，像煩惱河上的橋，替我抹乾眼淚，鼓勵我繼績前航。
「嗨！ 」我趕忙把唱機音浪收細，抹抹臉,不讓B看到我那落寞的樣子。
「A在嗎？ 」B一提起A時那閃亮的大眼睛閃得更亮，像要跌出眼眶的兩顆鑽石，把我閃得就要盲掉。
「不見人啊！ 可能有date吧？ 」故意氣氣這小妮子，我還跟著Simon and Garfunkel一起唱 Sail on silver girl，sail on by… If you need a friend,I’m sailing right behind…大抵她從來沒留意歌詞吧？
「要喝凍檸水嗎？ 」不忍見B嘟起嘴眉頭緊縐的樣子，每一次她不開心時,我總是替她弄點吃的或喝的。
「Whatever…」B把背包和手上拿著的Thomas Hardy的 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一股兒拋在地毯上，逕自走出小露台，坐在搖椅上發呆。
今天我也在發呆，這個城市已變得不敢再想像下去，怎麼像B一樣可愛的小女孩會走上街頭與警察對抗？ 像A一樣的熱血小伙子會被打得頭破血流？ 像我這樣的老頭兒也要示威遊行，甚至絕食抗爭？
Simon & Garfunkel還在唱:
When you're down and out,
When you're on the street,
When evening falls so hard
I will comfort you.
I'll take your part.
When darkness comes
And pain is all around,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我要聽Judy Collins！ 可以嗎？ 」我遞上凍檸水給B，她望望我，像小狗般懇求的眼神，我便立即換上唱片。
九月天的熾熱天氣，近黃昏時太陽要下山才稍有涼意。B呷著凍檸水，在搖椅上呆望遠方，我坐於旁邊的小板凳上，看著她一把長及胸前的烏亮黑髮，吹彈得破的粉紅臉蛋，是呀！ 真的好像會一彈便破的臉蛋兒！不算高但畢挺的鼻樑,微翹的雙唇，胸前一起一伏的呼吸，苗條的腿一伸一屈的搖著搖椅，看著看著便不期然產生了年輕男子的自發性生理反應。
「我去看看今天晚上煮什麼吃！ 」制止自己的遐想，跑去廚房弄點吃的。B看也沒看，把今天該輪到她煮晚飯的活兒忘得一乾二淨。
也是九月天，翻天覆地的H城，人們喊著「我要真普選」，與政府對著幹，大家最大的隱憂是這個他們深愛的城市會變得像共產國度內的城市一樣，像George Orwell描述的1984那種恐怖情況，大抵連Simon & Garfunkel也會被列為「腐化人民思想」的歌者？
唱片中的Grafunkel，用那清脆玲瓏的音域，把曲兒帶進高潮，鋼琴的餘音嬝繞，煩惱河上橋被澎湃的河水沖擊，屹立堅定。當音樂戛然而止，熱淚已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