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做《哲學有偈傾》的嘉賓,談左翼和本土的問題。美中不足是時間太少,兩位主持看來準備了很多貨,但趕不及派上用場。另一嘉賓王邦華博士發揮機會也不多,沒有令討論更多地從自由主義左翼的角度出發。
面對上慣電視、對住鏡頭揮灑自如,雄辯滔滔的道長,太禮讓便很難掌握討論的主導權,或切換對話的路徑。結果,各人大部分時間在世界公民的理想主義和反對民粹的左翼思想之間遊走。幸而,王邦華和郭柏年在節目中多番向梁施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迫使梁回防招架(例如承認自己未夠左),頗有看一場球賽——其中一隊打穩守突擊來擾亂對手進攻節奏——的趣味。
對本士派的批評,梁文道在他的文章講過不少(郭在節目初段也歸納過)。在道理(例如考究邏輯一致性)層面,他的質疑不容易推翻(我本身未見過)。哲學思辨無疑發揮著一個重要角色:叫人知道/分清甚麼是不對確(或比較靠得住),誰人在妖言惑眾,利用民眾的人性弱點做政治操作,以達成某種目的。
就像有幻覺的人,和一般人的分別,在於他們看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問題是,有幻覺的人不止一個半個,他們集結起來,繪聲繪影的描述他們的所見所聞。由於他們七情上面,看不到幻覺的人開始懷疑:有問題者,會不會其實是我們自己?哲學人(如梁文道)的角色就是根據有幻覺者的講法(口供),尋找破綻,戳破假象,從而使一般人釋疑,重新認識/加強肯定自己的見聞和感覺。
只不過,近年發生的事,似乎正改變原有世界的觀念和信仰。有幻覺者就算被揭穿,他們都堅決否認,甚至反過來指責對方多管閒事、別有用心。他們可能會說:如果我見到的是幻覺,我又怎知道走出來做架兩的你不是一個更大的幻覺?
更使人憂心的是,有幻覺的人就算肯承認,他們都放棄回到真實的世界:妳/你就讓我們和幻覺一起生活吧!現實那麼殘忍,為甚麼還要正視它,和它周旋呢?就像你指出政府的語言偽術,揭破她謊話,都無法阻止保皇黨成功護航,政府一點兒影響都沒有,那麼,辛苦證偽有何用,有何意義?
如果有人提出這疑問,梁文道會怎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