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俾一盒叉燒燒肉飯拎走丫唔該」寧養社工在香港仔某燒味舖叫著。
「呃,事頭婆,請問你有冇賣皮帶呀?」 寧養社工在香港仔某家品雜貨攤喊著。
「阿細佬,阿伯用㗎喎,你啱唔啱使啊?」事頭婆說。
「啱晒啦!就係愛嚟送俾一位伯伯。」
星期日,宇峰就左手一盒叉燒燒肉飯,右手一條皮帶,到醫院探一位末期癌症病人,他叫漢章伯伯。
漢章伯伯他最喜歡就是吃叉燒燒肉飯的了。
有一天,他說:
「阿東(阿峰,伯伯他發音不是很正),唔該你幫我買條皮帶,我嗰條都爛晒囉,唔該你喎。」
「好呀,但我唔應承住你先,我經過見到就買俾你啦」
踏進病房,就跟護士姑娘打個招呼:
「哇,你星期日都返嚟啊」
「係呀,我買左嘢俾漢章伯伯食呀」
姑娘面有難色……
「對唔住阿峰,伯伯尋晚係我當值期間跌親,尋晚入左醫院」宇峰感受到姑娘在責備自己。
「嗯,知道你盡咗力照顧佢,不過佢都好曳曳,成日都唔聽姑娘話,唔拎住個‘是的’(Stick;拐杖)自由行。」
過了兩天,漢章伯伯就離世了。
宇峰心裡有個願望:
「如果呢條皮帶能夠比漢章伯伯帶上天堂就好了」
第二天上班,剛踏進樓層,助理就連忙把一個橙色的紙袋交給宇峰。
「這是漢章伯伯的姑姐給您的」。
橙色的紙袋放著一張感謝卡、一盒果仁,還有一個聯絡電話。
「漢章姑姐您好……」未說畢。
「您是吳生嗎?」
「我係啊,您知道我係……」
「多謝您幫漢章搞『聖雅各後顧無憂』嘅身後事啊!姑娘說您在身邊一直照顧佢,真係好多謝你」
「唔好客氣呀姑姐,我同漢章好投契、好好傾,我都好多謝呢段時間識到佢,我之前係佢跌親前一日買咗條皮帶俾佢,但係交唔到俾佢,我可以交俾你,俾漢章帶着呢條皮帶上天堂嗎?」
「咁就真係好喇,因為我哋為漢章準備咗一套新嘅衫褲上天家,淨係爭一條皮帶,我聽日上嚟攞方便嗎?」
當時那一刻,心裡真的很感恩,這一切真的有這麼巧合嗎?
漢章伯伯,真的很對不起,沒能親手將皮帶交給您,現在我托姑姐寄去天堂給您,希望您喜歡啦!其實我很擔心呢條皮帶是否啱您身,因為您太瘦囉!記得係天家要多吃一點,日後有機會,我地再一起去吃叉燒好肉飯啦!我會永遠記得您,永遠祝福您的,親愛的漢章伯伯。
後記
在寧養職員及義工培訓的時候,我們都會分享,避免對臨終病人作出承諾。
因為在臨床的經驗中,我們看見不少末期/臨終病人,今天上午看起來很精神,同日下午就離世了。
您知道我們為什麼在分享中,邀請寧養職員和義工,避免對臨終病人作出承諾嗎?
就是為了減低同事和義工們的「未竟之事」和遺憾。
在南朗醫院的時代,有一位很有心的義工,承諾為一位病人帶上一把檀香扇。
可是,當義工帶同檀香扇,滿心歡喜地站在病房門前的時侯,看見的畫面,卻是一張空空、什麼都沒有的病床,當時義工哭得跪在地上、哭成淚人,因為他怪責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來探這位病人。
然而,生死有命,這,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
所以我們需要問的問題是:
「我們如何不答應臨終病人的同時,又不會使他們感到失望?」
例如:
「嗯,我唔應承你住先,如果我有時間,或者我經開嘅時候,先至幫你手啦,你話好唔好?」
在沒有拒絕和使病人失望的情況下,又能給自己時間和心理上的空間。
這一定不是最好的方法,然而我們寧養團隊,會繼續在前線工作用心付出和學習,歸納和總結經驗,期望將寧養服務提升,與臨終病人一起好好走過生命中最後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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