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在網上打發時間,偶然看到深水埗通州街有個「同話深水埗」的展覽,15位跟深水埗有淵源的街坊,利用文字、相片、錄像、繪畫繪製出以人為本的社區。在香港主流(或政府)時時刻刻也講發展下,這種回歸生活實踐,由個人聚合成群體的聲音也變得愈來愈頻繁。
查找地圖,原來自己對深水埗的印象其實並不深,如果將荔枝角道當成分界線,有概念的範圍就只限於東北那邊,即鴨寮街北河街一帶,以南的海壇街通州街,印象就很迷糊。沿途遇見的天后廟與景觀,早就超出了我對深水埗的想像,這裡人流相對較少,卻多了一份恬靜,又不乏在這裡維生作業的人。
展覽的地方原為通州街內其中成衣店,東主李太陳出部分店鋪空間作為展覽之用,成為「深水埗文化館」,由民間協助建立而成的展覽空間,已體驗出一種原是尋常,但已鮮見於都市化生活的社區凝聚力。亦令這裡成為聚合眾人聲音的觀景,為聯繫社區踏出重要的一步,對專程的造訪者來說,也給予了實際感受社區的經驗。
館內除了「同話深水埗」外,還可看到1月展出的「重見兩生花——深水埗X 官塘社區文化聯展」。比起「同話」那種溫柔地的宣揚發展背後漸漸被人(甚至自己)忽略的百姓生活與聲音,「重見兩生花」更帶鮮明的目的與社會性:事源海壇街一帶接連有三個重建項目,市建局要求居民在年頭遷出,可惜這裡被大眾關注的程度不及九龍東的官塘,「活在觀塘」的成員透過官塘——這個命運相若的社區——以街坊或創作者對官塘的記憶與回應,替海壇街重建中的弱勢發聲,並關懷留守的一群。Him Lo 在官塘打造的鐵鴿在鋪內重現,也可以看到與官塘不同店鋪與住所的繪畫與攝影。
「重見」中的影像繪畫都以A4大小的紙本,像牆紙般拼貼到牆上,「同話」主要在中央位置以木梯圍建成展示架,帶點心思,彷彿是鋪內的一部分。當中沒有精緻造作,而是一種直接隨手的手勢,透過直接、脫離美學牽絆的視覺媒介如繪畫、攝影等,成為一種方法聯繫到社區,甚至達到社區本位,以情感、實在的生活實踐來聯繫觀者的同理心與大眾對社區的自覺。在這個重建中的調子下,「同話」中各人的文字回憶與社區想像,也成為了重建區域中的和絃,也暗地裡成為反體制的聲音。由時勢造就出來的活力,就像快要縫合的夾縫中剛長出的鮮花,他們最欠的是植根的時間。
當然社區老化卻是不折不扣需要面對的問題,這不僅是建築,而是人口持續老化,社區失去了原有的完整結構。而說到底,還是那個社區跟主流的經濟效益脫勾。
步出展館,沿通州街走到桂林街,迎面的大廈掛著兩塊搶眼的橫額,寫著感謝某些黨派議員協助業主完成重建項目。對業主們來說,文化館會否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平行世界?又或者這些聲音微弱得根本察覺不到?我疑惑著業主是否等於街坊、等於住戶,當中有多少街坊渴望原區安置?有多少人卻靜候收購多年?而這種具人文價值的社區關注,最終是否只能存活在一群著重人文價值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