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造威士忌始於 20 世紀早期。Suntory 前身「壽屋」的創辦人烏井信治郎邀請了日本威士忌之父-竹鶴政孝擔任山崎蒸餾所的廠長,將蘇格蘭的威士忌技術在日本發揚光大。後來竹鶴政孝和烏井信治郎因意見不合而決裂,離開了山崎並且遠走北海道余市町建立余市蒸餾所。此後他創辦的 Nikka Whisky 和Suntory 在日本威士忌界分庭抗立。兩者藉著不斷的開發和拼購,建立成今日的威士忌王國。
竹鶴早年於蘇格蘭格拉斯哥修讀化學,吸收了蘇格蘭釀造威士忌的技術和口味。蘇格蘭北部面臨大風大浪的北海,海岸線長而且地勢崎嶇。長年暴露於海風的鹹氣之中,他們的威士忌口味亦偏濃。他們使用一種常見於濕地的泥煤(peat) 來烘烤大麥。由於泥煤是由海草形成,因此亦令威士忌帶有鹹腥的海洋氣息。
竹鶴先生矢志要在日本釀造同一味道的威士忌,因此選擇了和蘇格蘭地理和氣侯相似的北海道余市町設廠。此地和蘇格蘭嚴峻的天然環境十分相似,烈風蕭蕭而且冷得不人道。甚樣的地方釀造甚樣的酒。余市系列的威士忌因此也帶有那種轟轟烈烈的淒美。筆者初次接觸余市威士忌已經是五、六年前。當時覺得余市威士忌味道充滿性格,富有剛陽味之餘亦見溫文爾雅,不失日本威士忌常見的斯文。但是過了一陣子之後總有不夠喉的感覺,覺得它的泥煤味有一點夾硬,味道層次不夠,爆發力亦比蘇格蘭的 Ardbeg、Laphroaig等遜色。對這種陰柔的男子氣概筆者始終覺得不是味兒,於是便失去了繼續追求的意慾。
我們再次接觸的時候已經是近年炒得火熱的日本威士忌熱潮。爐火純青的品質控制確保了每一批酒的穩定性,嚐到的味道跟記憶中的完成一致。然而人大了幾歲之後,對它的味道似乎有所覺悟。占士邦系列作者佛萊明在作品「You Only Live Twice」(中譯:雷霆谷)講到,只有在能夠拍攝到好照片的地方才能釀造出一流的威士忌。威士忌在橡木桶陳年多時,吸收的是酒廠所在地的天地靈氣。一瓶好酒藏得下一個天地。每個廠出産的威士忌都有其獨特性,並非片面能夠分出高下。因此筆者認為威士忌「好玩」之處在於其難分好壞,和價錢亦絕對無關。今天三千蚊才買到的余市 20 年,絕對不比在四百蚊有找的「馬騮肩膀」(Monkey Shoulder) 好玩。最近在酒吧經常看到客人以價錢論威士忌好壞,吹虛自己喝得起幾千蚊一支的山崎或余市,說着甚麼「真係好醇」、「好易入口」等廢話。因此我懷疑余市宣布停產陳年系列,亦只是不忍心人們浪費酒廠的心血,大囗的把美酒灌進庸俗的脾胃之中。有謂「一期一會」,能否再相會就看緣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