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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界打工仔血肉史】——中環人的「虛偽」是如何練成?

【金融界打工仔血肉史】——中環人的「虛偽」是如何練成?

中環人出名虛偽,想體會依一點,最簡單莫過於去中環食Lunch。
喺中環,有好多所謂嘅隱世茶餐廳同街邊檔都被人推崇備至,什麼「X記牛腩」、「XX園茄牛通」等等,都係中環人經常提及嘅美食。的確,每逢食晏嘅時候,依D茶餐廳同街邊檔都大排長龍,更甚者,有唔少人係慕名而來,想一試此等隱世美食究竟有咩過人之處,能夠令一眾金融界才俊才女都大讚。

於是乎,你都充滿期望咁黎排埋一份,等左好耐終於有碗熱辣辣嘅茄牛通放喺面前,當然急不及待將食物放入口……咦!?好似無傳聞中咁「神」咋喎……你唔信邪,再試下對面街果間遠近馳名嘅牛腩先……喂,唔喺路喎,係咪師傅佢今日失準呀?……唔得,一於再試埋隔離街果間好出名嘅撈丁……嗯……嗯……妖那媽!!同我屋企樓下果檔撈丁有咩撚野分別呀!?!?

原來「好味」兩個字,係字典上嘅解釋同係中環人口中嘅意思,相距甚遠。中環人所講嘅「果間茶記好好食」,潛台詞係指「食物算唔錯啦,咁嘅價錢可以食到一餐晏晝你仲想點」。講穿左,即係「性價比」高,再直接D講,就係因為一個「平」字。
但何解要兜咁大個圈呢?無他,因為大部份喺中環番工嘅人,都掛住「金融界精英」嘅牌頭,恍如面上貼住一塊塊閃令令嘅金箔,可惜實情就係逗緊一份「金融界基層」嘅人工,一個月先搵得果萬零蚊,外表光鮮,銀包仙都唔仙,想喺中環搵一間價錢相宜又唔太「平民」嘅餐廳醫肚,根本就冇可能,但話晒自己都係一個「才俊」,豈能日日去踎茶記咁失禮,唯有移磡就船,將茶記扭曲成為中環嘅核心美食,就可以食得經濟之餘又不失霸氣。

就係咁,「X記嘅牛腩好正」、「XX園嘅撈丁好掂」之類嘅說法就約定俗成般繼續傳開,究竟係咪好好食已經唔重要,只要普普通通入得口又唔貴嘅話,大家都好樂意自欺欺人落去。

作為中環人之一嘅阿強,唔甘心被揭開肚皮,俾人將自己面對緊嘅殘酷事實講得咁明明白白,於是乎極力反駁:「邊有你講得咁凄慘呀,我之前喺X記撞見阿邊個邊個,人哋堂堂一個銀行大班都去踎茶記啦,『風味』依家野你識條春咩!」

風味,查實有分兩種。相信大家仲記得,幾個月前中環IFC發生左一單「殘廁Gathering」事件,話說某電視台女星同某富二代喺商場殘廁內激戰,惹來好多人口誅筆伐,異口同聲話佢哋賤,而假如你有樣學樣,想喺商場殘廁內獲取一時歡愉,你一樣都會被人話你賤,但千祈唔好搞錯,此賤不同彼賤,人哋富二代果D叫「犯賤」,明明有錢去四季總統套房,但就偏偏要大玩日本AV主題「廁所露出」;而你果種就叫「貧賤」,一堆報紙雜誌會將你描寫為俾唔起炮房錢而淪落到喺殘廁解決性需要嘅低下階層,再引述各大經濟學教授嘅觀點,得出「都是地產霸權惹的禍」的結論。

同樣,人哋銀行大班貪過癮黎食茶餐廰,就好似參加左電視節目「窮富翁大作戰」咁,令自己覺得比其他有錢人更能刻苦耐勞、生活過得更豐盛更有意義,藉此自high一番,而你黎食茶餐廰,就好似參加左電視節目「人在野」咁,學習點樣靠三塊樹皮同埋四隻炎蛇去充饑一個禮拜之餘,又能夠攝取足夠營養;人哋果種叫做體驗生活,你果種叫做吊住條命。

講到依度,一直硬撐嘅阿強終於流下男兒淚,即使佢幾咁要面子、幾唔想承認都好,但心底裡非常清楚,佢同好多中環人之所以將茶記推舉為美食,歸根究底係因為上天錯配,要佢哋以深水埗嘅身價,喺香港最貴嘅地段生存,無咁大個頭,又要戴咁大頂帽。

依D就係唔少中環人獨有嘅虛偽,亦係佢哋獨有嘅悲涼,若然你唔喺中環番工,係好難理解:
番工出入令人神往嘅甲級寫字樓,但就逗一份微薄嘅人工,幾經辛苦終於等到出糧日,望住令人心酸嘅糧單,七除八扣之後,你提醒自已今個月要食至少五餐「X士茶記」同埋五餐「XX園」,先有錢找上個月喺Ralph Lauren買西裝條卡數。咁亦係無可奈何,事關喺中環番工見客,置裝唔能夠太慳,行頭唔能夠太慳,唯一可以慳嘅地方就係食晏。
你對住眼前果份火腿奄列通粉,已經唔太記得係今個月第幾次食,你仲要不斷催眠自已「依間茶記嘅奄列通粉好好味呀、好正呀、人間極品呀……嗚啊~~~~~」
但無論有幾「好味」,要了結咁細份奄列通粉,就同你完成床事一樣,俾盡你十分鐘就搞掂。

就係咁,你以半飽半飢嘅狀態番到去公司,都未夠三點三,老闆就拍拍羅柚話要上山頂high tea,將所有工作交低俾你。整個下晝你做到成隻狗咁,終於都捱到放工,你帶住沉重步伐,走到充斥住紙醉金迷生活態度嘅中環街道上,街燈投射到你身上而形成嘅剪影又細又短,同你內心一直抑壓住嘅自卑感剛好成絕配,聲色犬馬之地蘭桂坊明明就係馬路對面,但對你依個「金融界基層」黎講就好似相隔左一條彌敦道咁遠,你終於發現,自己並唔屬於依度,只不過由於工作關係,你「有幸」成為一個貌似身光頸靚嘅中環過客。

就喺依個時候,手提電話響起,你望一望來電顯示,原來係你果個空姐女朋友打俾你,你滿心歡喜諗住電話另一邊傳黎甜美嘅聲線能夠為你提供少少慰藉,可惜事與願違,你只係聽到一把冷漠嘅聲音投訴你之前死慳死抵買俾佢嘅名牌手袋並唔能夠體現到你有幾愛佢,所以決定同你分手,當然你事後先至知道,佢同你分手嘅最主要原因係佢收到一位IBanker所送嘅最新名牌手袋,價錢比你所送果個足足貴三倍。

你出奇地平靜,可能因為晏晝果餐唔能夠提供足夠嘅血糖,你個腦一片空白,最後一粒聲都無出就收左線。由於唔想番到屋企俾屋企人察覺到異樣,所以你一個人漫無目的咁喺條街度行,行下行下,不知不覺黎到中環碼頭,你望住維港嘅美麗夜景,迎面吹住冷冷嘅海風,種種往事不由自主喺腦海浮現。

如果上年喺公司晚宴落力D擦大老闆鞋,今日升做主管嘅會唔會喺自己而唔係果個死姣婆Maggie?
如果之前同陳總傾生意果陣,多口讚下佢果個假髮好好睇,張合約會唔會一早傾成左呢?
你覺得咁做係違背原則?原則又值幾多錢?原則咪就係值你每個月食十餐奄列通粉囉,你連果份平平無奇嘅通粉都可以當係人間美食,自欺欺人到咁嘅地步,你仲有咩唔可以違背?

就喺依短短一晚間,你長大了。千年修道,不及一夜成魔。

你好豪咁點著果支越賣越貴而你又越黎越食唔起嘅香煙,徐徐放喺口度,你發誓,今日你食嘅雖然係煙仔,踎嘅係「X士茶記」,但終有一日,你口中咬住嘅會係古巴雪咖,國金軒將會變成你嘅飯堂,無論用咩手段,無論要講幾多個大話,你都矢志要脫離「金融界基層」之列。

中環人之所以虛偽,正正係因為窮,亦因為唔想窮,唯有變得更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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