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超過二十年紀錄片的朱賢哲導演,一邊教書一邊拍攝紀錄片寫劇本,終於憑《白蟻》劇本得到輔導金,終於拍成第一部長片,更憑《白蟻》入圍台灣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白蟻》講述白以德(吳康仁飾)是一個會在晚上偷女性內衣的上班族,在一次行竊時被湯君紅(鍾瑤飾)拍下過程。湯君紅選擇把影像寄給白以德以作警告,但這一「正義」行為卻為眾人帶來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電影一開始便帶出白以德偷走女性內衣回家以滿足自己的性慾。鏡頭一轉,便是剛巧在案發現場目擊一切的湯君紅,她紀錄了白以德行竊過程。她為了正義,她選擇把影片寄到白以德的家,想要警告他,告訴他不要再偷別人的內衣。但其後湯君紅繼續以正義之名跟蹤他,恐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白以德。這真是正義嗎?還是欺凌?因為湯君紅跟本就不認識白以德,只是透過目擊行竊過程以及社交媒體「認識」白以德。她真的可以定義白以德是一個純粹的變態漢嗎?
全片以偷窺及跟蹤的角度去拍攝白以德的生活,讓觀眾一窺他的秘密生活。這一舉動看似讓觀眾更清楚他的生活背景,但卻讓觀眾更容易墮入偏見的觀點中。觀眾都跟湯君紅一樣,跟本就不清楚白以德是什麼人,只知道他在書店工作,是她同校的畢業學長;會幫助別人,卻也不一定對客人客氣。觀眾比湯君紅知多一點點的是,他偷女裝內以滿足自己的性癖,他跟家人的關係不太融洽。但觀眾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直到他帶上湯君紅寄給他的光碟在案發現場尋找恐嚇信的主人時,才知道他有情緒的問題,但觀眾還沒想到,到底是湯君紅把他迫瘋還是原來就是情緒有問題。
直到電影的後半,觀眾才在他的母親:藍湖口中得知,白以德是一個精神病患,他偷女裝內衣是因為他的病。在這刻,白以德這一個人才真正的建立起來,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到底,湯君紅的行為,是正義還是欺凌?本著正義之名去進行欺凌的行為還是正義嗎?隨著社交媒體成為每一個人的必需品,我們在網絡上可以看到不少影片是關於別人的行為,很多都是看不過眼所以拍下來跟大眾分享,以警示大眾不要犯這一種錯。但,這是正義還是欺凌?每一個人都成為網絡上的道德判官,每一個人都只憑一段短短的影片去判定一個人的對錯,不讓對方有回應的機會,然後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得而誅之。為的,就只是一段不知前文後理,更何況是整件事件的起因以及拍攝與被拍者的背景?在網絡上成為道德判官十分容易,只需口誅筆伐便可以。躲藏在網絡背後,利用虛擬的身份,沒有任何成本,不會造成任何損失,但卻可以為正義出一分力。不理會否對當時人造成什麼影響,因為是他們咎由自取的。他們不會記著,因為下星期又會有另一事件引起他們的注意。但對當時人來說,可以是一輩子的事;亦可以像白以德般,是一件讓他失去生命的事。
《白蟻》就是一套直勾勾帶出這問題的電影,導演由始至終都不想觀眾輕鬆好過。這電影迫使觀眾直視這種「正義」的行為會造成什麼影響,迫使觀眾反思自身有否曾經以「正義」之名欺凌別人。即使電影接近尾聲時,以藍湖透過原諒湯以紅去釋放自己的罪咎感,彷彿為電影帶來溫馨的結尾。但導演就是不要讓觀眾有好心情,他選擇讓湯君紅以白以德小時候怪怪的表情作結,讓她跟他真正地聯絡起來,讓觀眾更加分不清正常與失常;受害與加害的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