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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三個

第三屆中港特首馬拉松障礙賽報名開始

三十三歲三個孩子

某次,跟數位文化人共晉午膳。料不到當中一位世兄醉心玄學,席間撩起文化界與神化界的綜合話題──「有沒有聽說過,三十三歲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年?」金木水火土天干地支從都不懂,沒有風水命理學問,至緊要記三十三歲。

世兄自嘲:「若果男子沒有把握三十三歲大展拳腳,他的一生將要平凡庸碌。幸好我趕及那年之前出版了一本書,才不至潦倒度日。」

惹起眾人興趣,有人說:「近日那位頻於傳媒亮相聲名大噪的文化人,不是剛好三十三歲嗎?那他日後定必要平步青雲了!」

又有人問:「女子又如何?三十三歲對女子有影響嘛?」

世兄答:「女子應最遲在三十三歲生個小孩,之後母性遽降,生了孩子也會骨肉關係疏離。」

背包裏裝載西蒙波娃的《第二性》和艾慕杜華的《論盡我阿媽》。艾慕杜華鏡頭下的酷異暫且不談,卻想起西蒙波娃所舉出的一個例子──托爾斯泰的妻子被十二次送上產床,若果說母性是恩典,她應該感到很快樂。然而在她的日記中卻寫下天下萬物與她自己的空虛與無用,她最感到幸福的時刻,竟是孩子不能少了她的時候。孩子有毛有翼,做母親的便失去存在意義。

養活孩子,再為孩子而活,在世兄眼中是理所當然,在西蒙波娃眼中是女人的不幸。母職,讓女子徹徹底底成為「她者」(theOther);拒絕母職,卻又讓女子變成邊緣分子。你或許會提醒,沒有人叫妳為托爾斯泰生十二個小孩,曾司長叫妳生三個,應沒有這麼可怕吧?

低頭看看泛紅暈的子宮,想不到它在鎖定了的三十三歲期限中,似乎快要行將就木。趕在這之前生三個?屈指細算,時間或許有點緊迫。如果實行的話,不結婚而生三個,又可以嗎?橫豎曾司長純為遏止人口老化,女子出一分力,作任何形式的懷孕,包括組織不婚單親家庭,政府該不會嫌棄吧!

李偉儀女性解放分子:女人的生涯,是解放和束縛的角力。內衣的束縛、圍裙的束縛、男人與婚姻的束縛……女人沒理由要為解放行動告解與和解。踏上解放自主之路,女人最快樂!

小農經濟

政府說,人口老化,大家要努力生孩子,學者又說,為了達標,多點生仔優惠政策才好。這些噪音,讓我想到從前,有一條小村,村裏有一戶人家,父親四十歲了,父親的父母年紀也差不多了,母親三十多,已經生了三個孩子,阿豬阿牛和阿狗。這一晚,父親在床上跟母親說,三個孩子都可以幫忙幹活了,不如,還可以的話,多生兩個啦,你過門之後,風調雨順,我們生活也過得去,辛苦是辛苦,不過,總算捱過來,置了點田產,兩老不能讓他們下田了,我們父子四便很吃力了,多生兩個,我們一家耕十幾畝地,就很好了,或者多養點牲口,好等孩子過幾年,有點積蓄,我們就做老爺奶奶。說到這裏,筆者按一下,上面的故事,很像香港政府的可持續發展人口政策。下小半段故事……

母親在昏黃的油燈裏看了丈夫一眼,話是這樣說,生孩子不難,痛也一陣就過去,帶孩子容易嗎?丈夫看地下躺的草鞋說,我不是一樣天光做到天黑嗎。這樣啦,我叫爸媽不下田了,在家裏照顧牲口和家務,你生了孩子,他們幫帶,大家都好好地一起,將來,孩子都大了,你也不必那樣操勞,閒來串串門就一天多好呀!女人說,唉,想得美呀你,長遠呀,不想了。丈夫回過頭來細細看女人,那你說好吧!女人沒反應,丈夫轉過身,用手把油燈扇熄,在黑暗中將手臂伸出來,把女人的身體移好,翻身而上。

這段說的是學者的利誘。應該,政府的人口理論、可持續發展理念,是很多國際知名學者的智慧結晶,又是很多富有國家的政策,要不然,政府不會去拾現成的牙慧。對於我這介滿腳泥的農夫來說,就好像我聽到曾祖父跟我曾祖母某個晚上,臨睡前的俏聲話,又小農又封建。簡單來說,一個地區的經濟和可持續發展,其實,就是年青人及青年人組合的社會。又或者,太多中年人的社會都有問題,但你斷不能叫市民,老快啦,所以,老人太多,就生多些年青的人囉。

袁易天環保分子:不一定喊口號,環保從最微細的生活開始‧用購物袋拒用膠袋,看見塑膠飯盒會皺眉頭,知道臭氧層穿了個洞會少開冷氣,支持循環再用的觀念。

一齊加入3!

聽到曾司長在大氣電波呼籲港人「生三個」,嚇一跳。人口政策是城市計劃重要的一環,我們今天說七十年代香港自成一體化,其中一大客觀條件就是香港由浮動人口向固定人口結構轉型。人口政策需要深入的現分析、未來預測,輕慢不得,「生三個」予人不經大腦之感,何鴻燊口中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尚且如此,怎不叫人捏一把汗。

這句話背後包含的謬誤,很多普羅市民都即時看到了。生三個,怎麼養?如果「生三個」效應傾側於領綜援家庭,將帶來甚麼社會後果?經濟上、教育上、房屋資源上,社會有足夠的承擔力嗎?個人家庭有足夠承擔力嗎?曾司長沒聽過「三個斷擔挑」這句話嗎?曾司長的「三個至夠數」號召,還包括從內地輸入優男。再嚇一跳。雖說香港男女比例失衡,但那麼公然的婚姻配對性別意識,令人看到,香港這個國際都會,家長式保守價值是如何的根深柢固。

而究其實,人口出生率偏低,並非單是一個量的問題,更是質的問題。香港怎麼在短短十年之間,成為全球人口增長率最低的地方呢?中產人士怎麼不願意生育下一代呢?是空氣污染、人口密度過高、住屋空間太小、教育嚇怕了人、社會戾氣太重,還是甚麼?任何尊重生命的成人都會思考:我把生命帶到這世界上,世界有一片好的土壤嗎?生與不生,生多少個,不僅是一個社會問題,也是一個存在問題。

傳媒向財政司司長說出曾司長的「造人運動」及相關的稅務優惠,唐司長竟如聞所未聞般說:「我會認真考慮他的意見。」注意,是「他」的意見,何等的疏離。如此關係重大的事項,高官竟像沒有共識似的。你我他劃清界線,從「生三個」的言談中,竟又令人猜想到最近熱門的「估領袖」遊戲。這七年多以來,特區已經中了不少「數字咒」(如八萬五、一百六十七萬等),新領袖遊戲,切忌又自招新的。或者最開心的是3G手機,除了「三三不息」、「一齊加入3!」的廣告語句外,可考慮找曾司長當廣告代言人了。

潘國靈新混種人:混種,以文化而不以血統為依歸,城市hybrid人,混與不純,高雅與次文化、經典與流行一律涉獵,信奉知識無疆、書寫無界。

為社會生三個 誰會聽

現今這個社會,夫婦生一個是為了愛情的結晶、生命延續的投射,生第二個是為了給第一個有個伴,不會因為獨生子女而影響性格,如果社會真的缺人,生第三個是為滿足社會需要,履行公民責任。

結婚生小孩過去是人生的例行公式,不按照這公式行事的就是社會異數,而今這個社會沒有什麼公式,誰也不會介意成為異數。不婚、婚而不育畢竟還是少數,更多的是晚婚晚育、晚婚少育,而既然晚婚也只能少育,因為晚婚撫養一個孩子經濟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但教養一個孩子需要精力,光是陪小孩子去爬山、游泳,就夠你喘氣的,少育者,一個起,兩個止。

內地一位老革命曾跟我說,他一生忠於毛主席,毛主席號召人多好辦事的時候,他響應號召生了五個,後來毛主席實行計劃生育,他一個也不生了。香港的情可能倒過來,先實行計劃生育,後鼓勵生育,但如果政府真的鼓勵生育,必須早說,讓年輕男女有所準備,否則,真的有獎勵也無福消受。

問題是政府為了社會健康發展而鼓勵市民生第三胎,又沒有鼓勵措施,連毛主席的精神鼓勵也沒有,就等於讓市民自覺,這也並非不可能,只要人人都信奉儒家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不要說生三個,生四個也會有很多人響應。因為生一個是修身,生兩個是為了家庭和睦,生三個就是為了國家社會,如果曾蔭權預見到中國可能會跟日本有軍事衝突,又或者台海非有一戰不可,就應該鼓勵市民生四個,以履行一國之責任,參軍衛國。

可是,曾蔭權以為自己是孔子還是毛澤東?

戴胡子老遊學一族:頂不住香港政治與經濟轉型的鬱悶,為了下一代及早了解國情,舉家遷到北京,目前游走於各種學問之間。

文武英傑福祿壽

我們長大的那個年代,別人一家有八兄弟姐妹都時有所聞。你說這幫人長大後第一件事是幹什麼呢?搬出來住。算一算,六十年代生,八十年代開始廿幾歲有事業,試想像,一個八子女家庭,本來住一間屋,長大後就變成要九間。八、九十年代,買屋的人那麼多,就是這樣迫出來的。

我家沒那麼大,少少地,只有四兄弟。那年頭,很時興把孩子們的名改成一個系列,就是大堆子女的話,子女最後那字,由阿大到阿細,排成有意思的字詞。如許氏兄弟,就以文武英傑來排。女子也有,大抵叫梅蘭菊竹春夏秋冬。那些父母,生仔女,就像儲閃卡,要儲齊一套,像有獎。或者也像打麻將,摸了兩隻花,就想不如一路摸足四隻花。而且最神奇是,又真的給他們儲到剛剛好!你試想像:如果儲了三個,叫阿文阿武阿英,但偏偏又無阿傑,你話都幾無癮。又或者四個之後,又無意之中生多個,咁叫乜好呢?再如:生了三個男,已編了叫文武英,諗住儲齊一套四個,明明叫餬,但偏第四個又來了個女的,就功虧一簣。

現在可麻煩了,生三個。沒有四個那麼大器。三個,很難改一些如四字那麼有格的家族名字陣吧。總不成,輪住隊叫福祿壽,或者金銀銅,魚蝦蟹。

事實上,我們現在常記得的那些三兄弟三姐妹組合,其實都不是真的那回事的。譬如說:劉家良、劉家勇、劉家輝其實不是親兄弟關係;宋家的子女,不止三姐妹這三人。最意想不到的真正家族三兄弟組合,叫秦沛、姜大衛、爾冬陞。三兄弟或三姐妹,名字好難排得好看。碧咸是三孩的支持者,分別生了三男Brooklyn,Romeo和Cruz。但維多利亞希望生個女,所以碧咸有一天一定要脫離三孩家族的行列,香港政府不能找他當代言人。

李照興BOBO:布波族,布爾喬亞和波希米亞混合體,有中產條件但不要中產刻板,新腦力精英階層,擅以消費確立自我。

恕難從命

自己結婚多年仍不打算要小孩,本來是沒有資格在此說三道四的,但既然曾司長最近鼓勵港人多生,我亦不妨在此湊湊熱鬧,談談為何現今很多同輩中人不願生育的原因。

最要命的當然是經濟上的額外負擔。中產階級大多重視兒女的教育,而一個子女由出生到成年的養育費可達二三百萬,如你一時大意,響應了曾司長的呼籲,便需至少五六百萬,真真講不得笑。且,有了孩子便要換大一點的居住空間,所有開支亦隨之直線上升,如沒有充裕而穩定的收入,隨時一失足成千古恨。

另一個少生的原因,九七前是對政治前景的擔憂,回歸後便變成對經濟大氣候的顧慮。現今市場強調資源增值和終生學習,人人背負巨大工作壓力,再加上近年女性普遍遲婚,適宜生育的歲月已相對縮短,很多時更會為了事業上的拼搏而放棄做母親的念頭。且特區政府施政紊亂,教育制度改完又改,社會爭拗不斷,都令中產階級對生育懷有戒心。事實上,港人的性愛平均次數已降到全球最低,出生率不斷下跌又何奇之有呢?

除了以上種種,我還有一個較為自私的理由,就是不想為了養育孩子而放棄現有的生活方式。現代人要負的責任已經夠多了,實在不願再多個一經背上便不能卸下的擔子。雖然有點政治不正確,我還是認為小孩本身並不擁有高於一切的價值,首先他們不一定都是天真無邪的,(還記得「蒼蠅王」這本小說嗎?)在現實中更有無數令人生厭的孩子,雖然他們在其父母心中仍然是天下間最可愛、最聰明的小寶貝。可能是基於生物學的原因,大部分夫婦在有了小孩以後,他們所有的關注都會傾瀉在孩子身上,再沒有餘力去發掘對其他事物的興趣,到這個時候,誇張點說,父母自己的生命已經終結,剩下來的日子,便只是為孩子而活吧了。

卡繆說哲學第一個要嚴肅處理的問題是應否自殺,我不是哲學家,只是有點悲觀,雖然不會自殺,但決定不生小孩。

紀平新中坑:香港產物,戰後嬰兒潮一代,經歷過經濟起飛,九七後變身負資產一族,在社會階梯坐過過山車,人到中年,有點無心戀戰,成日諗住提早退休,開展人生第二春。

還咪於民

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