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戚本盛
雖然梁振英政府仍然堅拒撤回「國教科」,但可以看到,這一科(嚴格來說是國民教育部份),已經七零八落;政府明確承諾,本屆任期內不會再訂出任何推行的死線;有校友、家長自發組織關注的學校,已數以百計;在學民思潮、家長關注組成員甚至不少參與和平集會的市民中,已播下直接行動的種子;運動理應不再局限在廣場是否由大聯盟佔領,而應該同時真正的遍地開花。
當然,梁振英政府的狡辯術,早已為市民洞悉:國民教育部份的《課程指引》,是否實質的修訂呢?五年不再訂出推行「死線」,會否變成訂出推行「計劃」呢?政府控制資源下的校本自決,是否真的自決呢?種種問題,都是合理懷疑,不能令人安心,問題是,這些疑慮,是否可以由「佔領」釋除?
其實,既然不信任梁振英,則再要求他說出甚麼,是否就可以放心呢?比方說,即使他再出來說「撤回」了,那是否等同「撤銷」?會否變成「撤換」?是否要拿一本詞典逐一細問?問完之後要不要擔心他又自鑄新詞?被捲進這種狡辯的泥淖中,所耗費的是誰的氣力和意志,而且是否值得?民主的要義之一是公論,是公眾的判斷,那麼,為甚麼不可以善用播下的種子,讓所謂「校本自決」和實際施教,在陽光下由教師、家長、公眾甚至學生自己檢視是否適宜,是否合乎香港教育的價值?
要創設檢視的條件,首要一點是資訊流通。家長關注組和學民思潮一呼百應,仗賴的就是互動的資訊,也應該記得,運動的一個轉捩點是揭發《中國模式》那本手冊,也是因個別教師善用臉書開始的。構建一個甚或多個不易被「河蟹」的訊息平台,對長期抗爭十分重要。
與此同時,必須明白「課時」而不是「科」,才是繼續監察、長期抗爭的重點。老實說,若非曾蔭權提出獨立成科,國民小先鋒之類的組織,今天只會更多而不會更少;在升旗時學生被誘發感動流淚,同樣只會更多而不會更少。現在不強推成科了,沒有「國民教育」四個字,是否就可安心?比方說,一間聲稱不設國民教育科的學校,會否在「晨讀」時分發「政黨惡鬥,人民當災」之類的東西讓學生閱讀而不加正反議論?一個為認識國家而非培育國民身份認同的常識課堂裡,會否在學唱國歌前以「先高呼為身為中國人而高興」作教學策略?
獨立成科易成焦點,但課時卻不能小覷。施教一個課程,最珍貴的資源可不是政府的撥款,也不是任教的人手,而是學生的學習時間。以小學為例,《課程指引》就建議,平均來說每年撥30小時用於國民教育,差不多每周可以約有一小時。不能輕視這每周約一小時,沒有學習時間,設計得再天花龍鳳的課程,也無用武之地,只要有一定課時,日積月累,也不一定要甚麼獨立成科的「大龍鳳」的。「大龍鳳」只不過是官僚易於向上級邀功的把戲,真正在細水長流的課時中滲透,才最能收默移默化的效果。
因此,讓運動化整為零,真正的人民充權,監察具體的施教和學習,是至為重要的。學民思潮的學生總不能天天只上佔領廣場的一課,關注組的家長也許更珍惜與家人共聚的時光,於此,韓連山任主席的專業操守議會,值得信賴為長期監察的重鎮之一,議會雖然只是教育局的諮詢組織,但政治灌輸,正和專業是否失德有關,無論接受投訴,或者主動調查,都屬職權範圍。民間大聯盟以及民間的公民教育組織,也可和胡紅玉的委員會分庭抗禮,結合資訊平台,訴諸民間公論,讓運動遍地開花,不正是實現多元民主的格局嗎?(2012.09.09)
圖為編輯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