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正在拍一部姐姐仔的電影, 江寫了一些拍攝筆記, 大家可以先睹為快, 等電影出台時, 記緊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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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鏡當天,來了多個演員。我有點驚詫,世上真有那麼多人願意表演嗎?那麼殘酷一叮的出現,原來有現實基礎的。
我們雖然業餘拍戲,卻挺有要求── 最後真有人被我們叮出局。應召而來的試鏡演員,全部是製片靄君的朋友,她知道試鏡結果後,試探道:「╳╳真是不行嗎?她好喜歡演戲啊。」
鏡頭面前,人人平等。演員蘇湘大膽豪邁,我們都沒叫她做什麼,她在眾人不知不覺間從裡到外脫了一遍,然後以圍巾遮蓋,試了一場「遇人不淑的枕邊話語。那番嫻熟的姿勢,投影在小小的攝影機屏幕裡,造出了眼前一亮的專業效果。」
蘇湘是實力派。正式拍攝那天,常有靜默的過場,不論是站著還是坐著,蘇湘的形體和面容都在演戲。有時我懷疑,那些會演戲的人,會不會呼吸都與別不同?看那組硬照攝影師關本良交來的現場照片,發覺蘇湘每一個甫士都散發戲味。
經紫藤介紹認識的阿姐,大都三四十開外,好些外型還比實際年齡成熟。我們的演員,有些看上去還跟中學生無異。可惜劇情裡沒有魚蛋妹。有人跟我說:你就讓她做性工作者的反叛女兒罷。問題是,女兒太多了,可以扮性工作者的演員實在太少。漫畫家 Lily 本來很入戲,只是採訪至今,還未有和她氣質相近的原型。
這齣紀錄片的所謂小劇本,是根據真人真事編造的。把故事重演時,盡可能接近真實。所以,配對演員時,希望在主要特徵方面盡量貼近。開始試鏡,沒想到原來很多性工作者是從國內來的,說廣東話有很濃重的江南口音。這種角色就無法從試鏡的演員裡挑選。
礙於時間和資源,有些演員沒經過試鏡,我們就大膽採用了。譬如張一紅,我和攝影師只貪圖她高佻的身型和那腔來了香港十二年還脫不掉的外省口音。究竟她會不會演戲,竟不是我們關注的。在匱乏的條件下,我們沒有什麼選擇餘地。我的想法是:有好過冇.
記得那天打電話邀請她演戲,她只有一個疑惑:不知你們的電影去到那個「層度」(程度)?因為主題是性工作,大家都以為有大量床上戲罷。試鏡那天也有一位修讀舞蹈系的女生問究竟要不要脫衣。我沒跟一紅解釋什麼,只憑「層度」兩個歪音,就認定自己找對了演員,非她參與不可。
一紅的戲已經拍完了。不知她明白我們的「層度」沒有。聽說答應我們演出後,她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怕自己演不來。我把跟阿姐訪談的錄音帶借給她,她反複翻聽,還是不放心;再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最後還要約我出來研究角色。
我的專業不是導演,一心想著拍記錄片該是採訪性質比較吃重,沒料到一路發展下來,演戲部份幾乎成了這齣記錄片的骨幹。演員請求教戲,著實叫我感到苦惱。一紅對性工作很有距離,不太認同她們的選擇。我跟她在中環自動電梯旁的小咖啡室講戲,瞎七搭八的亂說一通。大部份時間還在月旦朋友。喝罷咖啡,為了給演員信心,不得不做一點權威的總結。於是我告訢她:相信這個故事罷,不然很難投入角色。
演戲那天,一紅的表現比我們想像中出色。大概她漸漸說服自己相信那個故事罷。攝影師尤其喜歡她那腔歪音。我對她的專業態度敬佩至深。話說最後一場拍她在灣仔一間夜總會門外猶疑張望,其時一位知客正在睇場,一紅自她旁邊擦過,聽到她用對講機說:「喂,有靚女經過噃。」看來是找人出來招攬她了。傍晚的灣仔街角,霓紅閃閃,閒雜人等互相覷覦,我知攝影師在遠處偷拍,慌張得草草了事。誰知一紅在那條街上來回走了兩遍,我問她為什麼不及早回來。她說生怕時間太倉促,我們拍不到好鏡頭,雖然感到不安全,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一如我們這部戲,差強人意,也得硬著頭皮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