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展開幕了!以下是我為《亞洲周刊》的場刊《從香港閱讀世界 — 一讀鐘情》
所寫的一篇文章:
作為一個中、西文化交匯的國際大都會,香港人每年出外旅遊的人次之多,以人口比例計應屬世界前列;而在香港所能夠買到和借閱的中、西書籍種類之多,亦必然位列全球華人地區之首。我十分有幸,能夠在這樣一個開放和多姿的環境下成長。
但環境即使多好,如果我們不主動利用,結果也是枉然。多年來令我最為不滿的一句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幸這句話往往出自傳媒或公眾人士之口。古人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意示兩者相輔相承不可偏廢,所以根本沒有「不如」這兩個字。今人懶於閱讀,有意無意加上這兩個字,當然錯得交關。
記得初中時唸過一篇〈學問與遊歷〉,其中一段說:「學問者,前人經驗之所積,又遊歷之預備也。必先有學問,而後當前之事物,皆有以辨是非。不然,出門眾觀,臨歧悵惘,孰則無關於宏旨,孰則有益於身心,千態萬狀,何去何從?」實是至理明言。
香港「核心價值」之一是言論自由,但於此大部分人都將注意力放於報刊雜誌,較少人會想到書店裡賣的書,而更少人會想到公共圖書館能夠借閱的書籍。作為一個受惠者我要在此高呼:香港最大的一個寶藏,正是她的圖書館和書店!
從兒童到少年階段,是一個人知識和性格成長的關鍵時刻,報刊雜誌(及至網上資訊)固然是知識的一個來源,但在是非混淆爭拗不絕的今天,只是透過這些渠道獲取知識(實質只是資訊)往往令人「臨歧悵惘」,不知所從。書籍在這方面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好的書籍不但能夠提供大量的背景和基礎知識,更可對不少問題溯本尋源,幫助年輕人「以辨是非」。
我的知性甚至品格成長,很大部分是在中環大會堂的兒童(中二以前)及成人(中二以後)圖書館中形塑的。我從民間故事到希臘神話到外國文學名著譯本,再到天文學物理學考古學生物學,再到科幻小說偵探小說哲學心理學社會學政治學經濟學… 毫無壓力的愉快閱讀,令我對世界的了解不斷加深。
在遊歷方面,我自懂性即每年隨同家人回內地探親(時值「文革」期間)。1980年天文台派我往英國學習氣象學和天氣預測,我才第一次乘飛機出國。我在英國住了七個月。任職天文台近十五年間,曾多次前赴各國參加氣象會議,其中一次防災研討會兼培訓班在日本住了一個月。1994-98年間,我一家移居澳洲悉尼,四年的外國生活使我對西方文化有進一步的了解。1997年中我因博士論文進行實地調查在北京住了一個月,2002-04年間我任職「港大—復旦繼續教育學院」的教務長,每月皆要前赴上海至少兩次,與內地機構的合作大大加深了我對內地文化的了解。
但我還是要強調,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絕對離不開我的大量閱讀。我可以肯定地說,如果只有以上的「遊歷」,我對世界的認識必會較今天的膚淺甚至偏頗。
談到偏頗,便把我們帶回香港的巨大優勢之上,這便是我們在書店以及圖書館裡書籍種類的包羅萬有。說包羅萬有固然有點誇張,但我想凸顯的,是我們可以找到「左、中、右」以及各種不同觀點的書籍,這在內地、台灣或其他華人地區如新加坡都是非常難得的。此外我們亦有大型的英文書店銷售各種由保守到激進的書籍。但還是那一句:環境即使多好,如果我們不主動利用,結果也是枉然。所以我強烈向大家呼籲,除了不能以「行萬里路」取代「讀萬卷書」之外,我們還必須善用香港的優勢,大量閱讀基於不同觀點的書籍,以令我們對世界有更全面和深刻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