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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道與獨木橋

圖:香港文學生活館

那些講什麼資助=藝術綜援論的人,搞清事實才說話。其實藝發局歷年來支持的書籍出版,先不論其水準,只論其版稅,絕少可以支持到一個文人的生活。眾所周知,藝發局批出的資助,最大部分其實是付作印刷費,換言之歷年來受到最多資助的是印刷業,所以香港的印刷廠才不致執晒。大部分新進或純文藝作者,出版時都得不到什麼除印刷外的資助,收入全在版稅,也一定很少,我估計絕少有人能夠拿到5000以上。

也許有人收入很多。建制派會有大水喉,都從民政、康文、文娛等範疇射住。不過在這裡,所謂建制,維穩是有定義,傳統而言,是所謂有土共色彩的作家聯會等背景人士。我對這些組織的個別作家並無任何敵意,但這些組織的成立,就是自五十年代起來自中共的統戰作用,這是歷史常識,不是我創作出來。藝發局的資助項目全部公開,大家去比較一下,確實有某些人是比較得到更多資助的。新進作者如2005年的我,本土詩集如《一般的黑夜一樣黎明——香港六四詩選》,所得資助都在二萬左右。而記得某年有些不大見過其作品的老作家一本書可以有五萬元的資助(記憶大概如此)。不公平是令人氣惱的,但我覺得這樣小的數目,拗黎把托,世間大把重要事做。我想在這裡闡明的是,有些作家有公共關懷、赤誠參與政治,又或只是安靜寫作,他們在香港社會本就已經是被建制邊緣化和排擠的,網絡要反建制、要激進,希望不要風沙滾滾殺錯良民。你說哪些不好,就拿出來明明白白公共討論。

而不管實踐得好不好,藝術資助其中一樣理念就是,要以公共扶助來平衡巿場,讓有藝術價值的作品能夠被人看到。而這一原則通用於各藝術範疇,是以也應該宜用於文學藝術。世界各地,都有政府資助和私人基金資助,令巿場不能SUPPORT的藝術品得以生產流播。如果有人認為供求完全用巿場決定,這是極右的思維,有礙於藝術的多元。

詩素來都對巿場持批判態度。那些認為不能在巿場生存就等於無價值的人,也許很多不讀詩,本土青年詩人的詩集他們當然是徹底不知道的,本土馬經詩人蔡炎培先生他們或也不知道,大賣如年前逝世的諾獎詩人辛波絲卡、台灣詩壇女神夏宇、北島《給孩子的詩》等等,他們也大概是不看的。我們常說香港閱讀口味單元化,就是因為有這樣鐵了心的封閉。不看也就算了,反過來還要標籤、諷刺安守本份寫作的作者,踩上人家安靜的家門,什麼意思?對香港社會的文明進步有何益處?(還要把「一版只有十幾隻字所以係呃錢」這種低劣的閱讀判斷放在夏志清先生口中,這是那些完全不懂文學規則的人才會說的話!北島的名詩〈生活〉只有一個字!)

某些網媒看來很好笑,但我始終不看不LIKE、心存戒備,是因為我隱隱感到他們有強烈的右翼色彩,又無高尚右翼的自由放任精神,只喜歡攻擊。弱勢、窮人、移民、女性,以致文藝社群,到最後都成為他們的攻擊對象。文藝界不是要與任何人你死我活,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多元一點的社會,讓一些不那麼大眾但也有人喜歡且有意思的作品,生存下來。我們經歷了九十年代激進的巿場化,應該能夠有所超越才是——我們已經知道世上不能只有超級巿場,也要有小鋪辦館,獨立精神很重要,巿場是需要平衡的,對不對?

巿場價值與文學價值,要開拖可以,但最好還是互相尊重。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而家書巿都真係好難做。我對網絡本抱好感,記得以前在書店做時,高登上有PO談《惡之華》,這樣就可以把波特萊爾的現代主義詩集《惡之華》推上文學類暢榜。文學確然未必是賺錢野,但對BRANDING舉足輕重,對文學的態度決定了該品牌的水平,這似乎是放諸四海皆然的。希望巿場與小眾各有天空,網絡口水也可以澆出文學的自由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