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 作者 陳昌敏
白人已經成為這個世界上的貴族了
這是不言而喻的事實
有較標緻的女孩在我面前亮過
我也不敢放膽去追求
我是什麼新鮮蘿蔔皮呢？
只不過是個雜工
我睡在裁床上
用一卷毛裡包著
那晚天氣很凍才得幾度
剛才十一時有人慘叫一聲
手指給衣車的縫針刺中
叫了白車
才六點鐘老闆便回來開門喚醒我們
漱過口便一齊落街到附近的歡喜月飲茶
回來開工便一直幹沒停
三點鐘老闆抽著個雞皮紙袋
打扮成一個鄉下人從銀行回來出糧給我們
現在我的牙已經掉了幾顆
吃食很不方便
以上是我回憶年輕時的事
現在我還是個雜工有兒有女
恐怕快退休了
兒女恐怕也一樣步我後塵做低下層
白人已經成為這個世界上的貴族
我不敢正視一眼
除非他逼到我向死角
零九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