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捐款

逃離日常,為存在而戰──《城市一切如常》馮程程、何式凝演後談

逃離日常,為存在而戰──《城市一切如常》馮程程、何式凝演後談

《城市一切如常》以夫婦Chris和Clair在家中的日常對話為故事主軸,剖析城市人的溝通失效和愛無能,揭示「日常」的荒誕。當抗爭已成日常,此時此刻,在香港搬演Martin Crimp的The City,實在無法不令人深思甚麼才是正常。

對談之始,何式凝表示此劇的驚慄意味使她想起電影《失蹤罪》(Gone Girl):同樣是兩夫妻偽裝一切正常,實質上關係已瀕臨崩壞邊緣。他們通過不斷交談,嘗試溝通,可是只差一點點就錯落了。馮桯程認為那錯落的一點來自於人與人之間的冷漠和距離已成正常,反而使人面對不了人的真善美。例如劇中Chris向Clair表示希望她說愛自己,Clair卻接受不了。困頓不單存在於兩人間,更伸延至人與他的城市。Chris在工作上遇上挫折,感到迷茫和無力;Clair是翻譯工作者,內心卻渴望當一個作者。何式凝指出,Clair選擇離開這個家,到里斯本出席翻譯會議──這個擧動極具象徵意義:女主角發現自己對日常麻木,於是跳出常軌,出外探求感知。當她回家,長長的一覺睡醒了,惱人的鬧鐘持續響了三十秒──偽裝的現實世界正式土崩瓦解,男女主角開始剖白自己的內心。

對照香港,這不正是928的催淚彈嗎?香港人一覺醒來,日常的意義從此改寫。劇中飾演Chris的張銘耀憶述928當天,劇團的排練被逼取消:「大家的心情都很複雜,想起親人朋友在外邊,都會想留在電視機旁,甚至到現場跟他們在一起。但同時會問自己演員的專業是甚麼?就是即使外面死人冧樓,一回到劇場就要進入狀態,繼續嘻嘻哈哈。可是大家在休息的時候,都不敢看電話,一開Facebook,就返唔到黎。」直至旺角黑夜那一天,他整個人崩潰了:「大家那一天都無法集中,於是我們圍在一起打坐。」不到十分鐘,他就失聲痛哭:「因為我已經無法用理性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何式凝回應說這段日子以來,大家都不好過。928當天,她也在金鐘,直至傳聞警方即將發射橡膠子彈,她被勸回家,但轉頭又到旺角留守:「這種與群眾在一起的渴望是無法壓制的,任何人都無法勸服我。可是,這也是說明正常的social support 已不足恃,某程度上難免感到孤單。」

自831人大落閘,她與Clair一樣,以寫日記的形式建構自己心中的城市,寫成《抗命時代的日常》系列。跟Clair不同的是,她拒絕再「扮正常」:「Clair在最後擁抱丈夫,其中一個解讀可以是:在發生這一切後,她仍然選擇回歸正軌。但是我極其量只能努力在言談舉指間裝作『正常人』,即使時不時還是會露出馬腳!」她俏皮地說:「其實今次運動引發了好多人奇形怪狀的一面,使人重新發現另一個自己,並在一個陌生的群體裏建構身份認同。」馮程程指出:「這個劇與今日的香港對應的地方在於:人們不單是在battle for love,更是battle for the sense of being。劇中Chris渴求妻子的愛,於是用不同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護士Jenny冒昧走進鄰居的家,又時不時照鏡(倍添存在主義色彩);又或是女主角隻身前往里斯本,都是力圖叩問和證明自身存在的意義。同時,劇作扣連了「遠方的戰爭」(社會)、兩夫妻(家庭)與自身(個人)三個層面,無一不成角色掙扎求存的戰場。」

也許就如張愛玲在《半生緣》裏說:「我們回不去了。」,那麼就只能像馮程程說的那樣:「要不甘願跟社會一起淪落,要不決心跟社會共同進退。」

馮程程,導演 / 翻譯
何式凝,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助理教授、作家

城市一切如常
The City

文本:馬丁.昆普(Martin Crimp)(英)
導演:馮程程

生活謀殺生命悲喜劇,春去秋來無處逃遁寫實劇

12-15, 17-18/11/2014 8pm
15-16/11/2014 3pm
前進進牛棚劇場

票價:
$180(正價)/$120(優惠)

面書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