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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劇工場《冒犯觀眾》

進入劇場組合的劇讀工場,為我帶來一次被「冒犯」的愉快經驗。 香港的劇場,觀眾大多都是乖乖的被安排入座,乖乖的把表演看完,乖乖的在謝幕時拍掌,最後乖乖的離開,舞台與觀眾席之間,都已經預設了彼此的角色,在整個搬演的空間,角色就在台上(偶爾或會走到台下),彼此間的界線還是很明顯,而觀眾只需讓視覺聽覺神經被肆意刺激,感覺良好就是一場好戲,不覺享受或有所「得著」的話,戲就是爛了,正反計算得如斯簡單明白,全因觀眾是被請來的「客」。當客突變為主,位置改變,演員不「演」,對著觀眾說話,罵你算你剖開你的的感覺動靜,用語言叫你看自己,這種處境又應如何面對? 這是Peter Handke的第一部劇作《冒犯觀眾》(Publikumsbeschimpfung / Offending the Audience)於1965年寫成,是一部「說話劇」,顛覆當時傳統的劇場概念,也許因為事先已經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加上始終不過是讀劇,又在小劇場裡演出,早就決定要舒舒服服不做觀眾做自己,再看見攝影師隨意地對著說話者拍照,用相機「冒犯」他們,叫我更加感覺輕鬆,自己也來「冒犯」一下,心情放下,咒罵就變成另一種聲音,腦袋倒是在想著究竟甚麼是「冒犯」,「冒犯」像是帶點敵意,被冒犯就好像有點受害的意味,但深想人其實既非絕對孤立存在,就必然需要承受不同程度的「冒犯」,受到周遭環境的干涉影響,只是當干涉變成自然,或干涉變成樂趣,干涉不再令人難受,干涉就成不了「冒犯」。事先張揚的冒犯,說話的人罵你仆街罵你豬,命令你呼吸不呼吸,眨眼不眨眼,聲波傳入耳道,只要心思是扣著言者的說話,怎樣行動都算是受到干涉,就是刻意把聲音過濾忽視冷卻,亦不過是被反向干涉,逃也逃不過,在這個實實在在空間時間,讓當觀眾的人赤裸地感受一下自我個性。看見說話者理所當然地對著四周謾罵,當下覺得他們真幸福,特權式地享用咒罵的清滌作用,像極真人現實版打小人,坦坦蕩蕩,就少了點惡毒,多了些幽默。  生活本來就是不斷承受冒犯的過程,尤其在這個相對擠擁的年代,有時接受,有時妥協,有時發怒,最怕是感官麻痺而毫不自知。冒犯觀眾的劇場,也許就不屬於讓人可以逃避現實消磨時間的魔法箱,而是把人從現實中鬧得更清醒的精神解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