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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視死亡,珍惜人生──論《Departures》

正視死亡,珍惜人生──論《Departures》

(《おくりびと》香港譯作《禮儀師の奏鳴曲》,在中文中夾一個日文,不知所謂不倫不類。可是別人已經譯好的名字我沒有權隨便改,日文我又不會,所以本文就乾脆用英文名《Departures》。事實上Departures既貼切又不庸俗,我個人很欣賞。)

講死嘛,當然很沉重了。

對於沉重又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人們都有一種通病,就是選擇逃避不面對。我們中國人尤其避忌,幾乎連提一提都不准。如果有個小孩子說跟父母說「你將會死」,好一點的父母會說一句「大吉利是」,差一點的就會直接一記耳光送過去。《Departures》的男主角明明就是「納棺師」,片名卻用上全劇字幕都沒有出現過的「禮儀師」,顯然就是這種迴避的心態作祟。教光看片名的人摸不著頭腦。

說到納棺師這種職業,很自然就聯想到西西的《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雖然在文化地域的差異下,納棺師與死人化妝師兩種職業不盡相同,但一般人對這些職業的厭惡卻沒有兩樣。就連在職者本身,也以此為羞,不敢向別人坦誠說出自己的職業。

不過《Departures》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與《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截然不同。縱然西西為《像》留了一個開放式的結尾,卻始終改變不了整個故事中消極和悲觀的調子。可是《Departures》不同,導演很明顯要帶我們去接觸並且正視死亡。死亡畢竟是沉重的課題,所以導演一開場就玩了一個黑色幽默,以插敘手法描述一個納棺儀。主角大悟一開始還在慨嘆女死者既美麗又年輕,然而為屍首更衣的時候卻發現「她」竟然也有「那話兒」,此一意料之外的事態甚至令經驗老到的社長也為之一愣,全場觀眾都捧腹大笑。

劇情發展至中段再續這一場戲的時候,氣氛卻一百八十度轉變。老社長問死者家人,要為死者化上男妝還是女妝,才帶出了死者是因為家人一直不接受「她」的性別認同,才選擇自盡一途。家人最後還是決定順應「兒子」的意思,讓「她」化上女妝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可惜一切已經太遲了。

其實越是勇於面對死亡的人,才越是懂得珍惜餘生的一切。我們平時不說、不提、不想,可是死亡卻偏偏無處不在。澡堂老闆娘的兒子沒有想過媽媽會突然去世,還一直想賣掉媽媽花畢生心血經營的澡堂,自以為是讓媽媽安享晚年,卻從沒有認真了解過媽媽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到最後主角納棺時為澡堂老闆娘圍上生前最愛的圍巾(這一幕讓大部份觀眾哭成淚人),她的兒子才恍然大悟。其他在戲中出現的納棺儀式也都傳遞著同一種訊息,導演不單叫我們不要逃避死亡,還要經常提醒自己,自己和身邊的人隨時都會死亡。這種想法其實一點也不悲觀,反而能夠這樣正視著死亡的人,才會積極地迎接生命的每一刻和用心關懷身邊的人。戲末主角透過為自己的親生父親納棺,解開多年的心結,為故事劃上完美的句號。劇情雖然還有很多空白的地方,但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Departures》也不是沒有缺點,其一是劇情發展太在意料之內,好像老闆娘和主角父親的死,早在電話一響及郵差送信時就已經可以猜到,難免令感動的程度減弱不少;其二是主角的妻子(我是因為廣末涼子才進場看這齣戲啦)未免千依百順得有點不合情理,不過也許在服從性強的日本真的還有這種女人吧,唉,有妻若此,夫復可求?

最後還要一讚配樂的久石讓。電影讓人著迷的地方在於它是一種綜合藝術,任何一種元素都可將一部電影昇華。大師今次又作了一次出色的示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