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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mbo】黑盒內的時間軌跡

【Jumbo】黑盒內的時間軌跡

原載於《Jumbo》48.3 P.56-63
ISSUU網上版:http://issuu.com/_hkbusueb/docs/jumbo48.3

在你閱讀這行字時,你閱讀上一行字的時光已成過去。時間就是如此狠心,連半步都不肯慢下來,連一刻也不肯停下來。正因如此,每時每刻才顯得格外珍貴。

人類想盡辦法,欲與流動的時間抗衡,渴望改變其形態。在連綿的洪流中,人類終於覓得靜止時間的方法 ── 拍攝。時至今天,每人都能凝固眼前一刻,把所見所遇攝進鏡頭內。

拍攝的種類繁多,每類攝影的側重點、 攝影師的取態各也不同。在此,我們一起走進新聞攝影、風景攝影、人像攝影的黑盒,透過各類鏡頭,察看這個世界。

鏡頭代筆說故事

世界各地每天上演著不同的大城小事,單憑文字描述,我們不能親歷其境。傳媒界漸漸發展出新聞攝影,攝影記者使用鏡頭,把我們和遠方連繫上;透過一張張照片,訴說不同的新聞故事。本會邀得香港攝影記者協會委員蕭文超先生,與我們分享他對新聞攝影的看法,以及拍攝新聞故事的經歷。

真.事實

新聞攝影是紀實攝影的一種,攝影記者透過鏡頭紀錄歷史、捕捉真相。而我們透過攝影記者的鏡頭,與各地各方接軌,認識更多我們身處的世界。蕭文超指新聞攝影是一種現場的紀錄,強調攝影記者的親身參與,而這種紀錄是不能添加和後補的。文字記者儘管事發時不在現場,他們仍可以完成報道,攝影記者卻必須在現場,才可紀錄一宗宗新聞故事。新聞攝影與其他攝影的最大分別,是新聞攝影必須強調其真實性。攝影記者不能改變或控制現場環境,只能攝下所見之物。現在拍攝不費吹灰之力,人人拿起手機便能定格瞬間,那這種隨拍是否新聞攝影的一種?蕭指只要事件具有新聞性,而拍攝者堅守新聞攝影的原則,維持事件的真實性,那該照片亦屬新聞攝影。

攝影記者的攝影眼

驟眼看來,攝影並不是一樁難事。舉起相機,對焦景物,按下快門,照片出生。然而,對攝影有要求的人來說,每一張照片都要考慮拍攝的光線、角度、構圖等;一張令攝影師滿意的照片,得來不易。在新聞攝影的角度,一張好的照片更是千金難求。蕭文超指出,好的新聞照片必須具備新聞性及藝術性。

新聞元素包括何時、何地、何人、何物、為何,亦即“4W1H”;要捕捉充滿新聞性的一刻,攝影記者需要少許「預知能力」。蕭的預知能力是由經驗、對事件的了解、現場環境以及感覺組構而成。他以去年佔領時雙學包圍政總為例,指攝影記者需先對事件有一定了解,評估示威者會採用的行動和手法,再根據現場環境去預視何處最有機會發生衝突,才能及早準備,拍下歷史的一刻。每一張照片,都講求攝影記者的及時判斷。

除了預知能力,攝影記者還需要一點點運氣。蕭直言當攝影記者最難過的時刻,是看見卻拍攝不了。攝影記者只是獨自一人,沒有分身,事發現場卻有多處值得拍下的時刻。礙於時間、距離等因素,攝影記者不可能把每時每刻都拍下來。不能把近在眼前的事件攝進鏡頭,叫他最為難受。

此外,攝影記者在拍攝時需要同時兼顧視覺上的吸引,才可以令讀者有興趣細看以汗水換來的新聞照片。如此看來,要拍攝好的新聞照片絕不容易。

留下片刻 化作永恆

喜歡挑戰的人,面對越大的困難便越享受,蕭文超正是這樣。在新聞報道中,文字記者要寫出一篇好的報道,相當考驗其功架,語句流暢之上配以優雅文筆,可謂妙筆生花。攝影記者要拍下曇花一現的時刻,較文字記者寫出一篇好的報道更難。蕭指文字記者在採訪過後,或有時間去構寫報道、修飾文字;但攝影記者需要捕捉事件發生的一刻,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前想後,確切的判斷才能把一刻化作永恆。蕭認為一名攝影記者不易當,這卻正是新聞攝影的吸引之處。自己能夠見證事件確切的發生,拍下千鈞一發、轉瞬即逝的時刻,使他樂於接受接踵而來的挑戰。

時代的紀錄者

雖然在每張新聞照片下,都會留下攝影記者的姓名,卻鮮有人會細心留意。「蕭文超」三字你未必認識,但攝於去年9月28日的一張「雨傘人」照片,想必你會有一定印象。該照片獲得由香港攝影記者協會舉辦,《前線.焦點2014》周年新聞攝影比賽中突發新聞組的冠軍,蕭文超回想當時拍下歷史一刻的情況,坦言現在已有點模糊。他說在9月26日學生佔領公民廣場後,往後數晚都是在現場通宵度過,當時難以預料警察何時會清場。當示威者在9月28日佔領干諾道中時,他已連續二十多小時未曾睡覺,身心俱疲,沒有太多感知去理解正在發生的事。當看見有示威者在一片催淚煙中高舉雨傘,他動輒便按下快門,凝著具有象徵意義的一刻。

從事新聞攝影多年,拍攝佔領的新聞故事最叫他難忘,因事件發生在自己的家 ── 香港。以往他曾到內地、台灣、東南亞等地工作,即使是拍攝示威騷亂的事件,亦沒有錐心之痛,終究採訪完畢就可隨即回港。然而佔領發生在香港,事件發生後不會離開,切膚之痛難以言喻。而身為記者,必須保持己身中立,即使事件與自己有緊密聯繫,牽動了情緒,也不能過份投入當中;拍攝時平衡個人觀感與維持持平的掙扎,可算是一大折磨。

有圖有真相?

「中立」的定義眾說紛陳,我們皆知道世上沒有完全的中立,身為記者,只好在報道中盡量保持中立。蕭文超認為新聞照片比文字報道更容易達至持平,因不論攝影記者有何立場,拍攝的畫面均是一樣;雖然在角度上可以遷就,以致誇張或縮少相中某部分,但畫面大體不能改變。再者,攝影含有追溯性,根據照片,讀者能夠確定相中情景曾經發生,不能質疑過去的時刻是錯的。蕭強調,攝影記者拍攝時會盡量保持中立,但傳媒機構選取刊登的照片,卻是另一回事。

新聞攝影能反映真相,但照片只是事件的片刻,不一定是最真實的真相。蕭指不完整的紀錄是新聞攝影中的缺陷,加上媒體有版面或時長限制,這是無可避免的一點。故此,傳媒需挑選事件中最有價值、最濃縮的一刻去報道,在局限中告知讀者最貼近真相的事實。

光影黑白

有關照片修圖的爭議未曾間斷,有人認為修圖可以接受,有人則認為後期製作的照片已是造假。新聞攝影作為紀實攝影,又可否修圖呢?修改後的照片,還算不算是紀實攝影?蕭文超指照片修圖的標準隨著時間不斷改變,視乎大眾的接受程度。現時普遍標準認為,只要不是改變照片的局部位置,而是整張照片的調色、增減光線,真實度依存,便可以接受。然而,只是調校光線,已可令照片的格調完全改變,令一幅平平無奇的照片變得充滿電影感。蕭則認為過分的修圖,會令人懷疑新聞攝影的真實性。他指近年來的時事雜誌例如《Times》、《Newsweek》的封面圖片顏色及光線反差很大,人像的皮膚被修飾得尤如金屬般光滑和完美。這樣的圖片引人入勝,卻令人懷疑當新聞攝影都可以如此不真實,那新聞攝影還可信與否。

現在有不少攝影師選擇將照片中的真實顏色抽走,把照片變成黑白照;如此一來,照片的含意被強化,尤其是悲情事件更顯傷感。蕭認為此舉並非大問題,正如文字也可以修飾,寫得更為華麗或煽情。他指出攝影本是黑白色的,是最無添加、最純粹的表達方法,因此照片即使和眼見的顏色不同,仍舊可以接受。

千言萬語? 片言隻字?

有人認為一張照片勝過千言萬語,又有人認為照片未能交代事件的前因後果,惟有文字才能作出詳細描述。蕭文超認為照片和文字各具優勢,最理想的情況是照片和文字皆擁有同等的地位,既能互相配合,又能互相平衡。在香港的媒體中,新聞圖片卻只是文字的輔助,蕭文超對此感到可惜。報章每天用上過百張照片,卻無一張能懾人心魄,他指這與香港報業的晉升方法有關。在報館中能晉升至管理階層的多為文字記者,他們鮮有關於攝影或美術的知識,因此不利選取一張最能道出故事涵義的照片去報道,甚至認為隨便一張照片也可與文字配搭,以為讀者會看不出箇中分別。相反在外國,傳媒使用圖片的形式更為大膽,甚至會以圖片為主導去報道。再者,外國剛畢業的人已可當圖片編輯,隨後更有機會晉升至管理層,有權力去決定所有新聞圖片的使用,好使每張照片都得以善用。在香港的攝影記者,採訪過後工作的參與程度低,鮮有機會決定選擇刊登哪張照片,實是令人惋惜。

新聞攝影的地位無可取替,每張在前線拍攝而成的照片均彌足珍貴。攝影記者在採訪中付出心力和汗水,只求記著歷史一刻,展示每宗新聞的原貌予人細看。日後看見新聞圖片時,不妨多花時間理解照片訴說的故事,感受攝影記者鏡頭中的世界。

「咔嚓」無聲的風景

聽說,春季的山是白色,夏季的山是綠色,秋季的山是金色,冬季的山是啡色。你還記得上次踏足郊野是什麼時候嗎?逛街、看戲、吃飯似乎已經變成我們假日的固定行程。城市人習慣被石屎森林圍繞,忘記了香港也有獨特的自然景觀。有別於一般時下年輕人,風景攝影師Kelvin Yuen喜歡遊歷香港每一處山野,拍下沿途的自然風光。在他的鏡頭下,我們看見了不一樣的香港。

Kelvin's Landscapes

已獲得不少攝影獎項的Kelvin,其實去年才得到他第一部單反相機。他坦言當初接觸攝影,純粹覺得把相機帶在身上很「有型」,慢慢卻發現自己喜歡拍照。後來一次行山時無意拍到雲海的壯麗景色,更使他從此愛上了風景攝影。一年間,Kelvin已經走遍了全港各地的攝影熱點,鳳凰山、大東山、大帽山、蚺蛇尖等都留下他的足跡,其中他對西貢萬宜水庫的印象最為深刻:「這裡未被開發,最接近自然的原貌,有很多特殊的岩石和地形;加上遠離城市,光污染較少,拍到銀河的機會較大。」他認為萬宜水庫可算是香港的攝星天堂。

你不知道的風景攝影

大自然的情緒變幻莫測,要捕捉稍縱即逝的片刻並不容易。Kelvin指風景攝影和其他攝影最大的分別,是閃電、星空這些自然景象不一定是付出努力或金錢便可以換取回來的。人像攝影可以邀約模特兒、設置燈光調校光線,但風景攝影很多時講求運氣,更要學懂留意天氣的變化。香港放晴的日子少,通常每周只有兩至三天,他和數位「鐵腳」亦養成了隨時起行的習慣,留意著天文台的雲量狀況更新,只要瞥見天清氣朗,便二話不說跑上山。

然而,戶外環境並不利於拍攝,要背著沉重的攝影器材攀山,對體力是一大考驗,露宿山頭、捱餓熬夜亦是家常便飯。縱然香港的郊外沒有野獸走動,卻有不少陡峰峭壁和崎嶇山路,具一定的危險性。Kelvin曾到飛鵝山的自殺崖,站在懸崖邊與腳下的繁華城市合影,觸目驚心的畫面在網絡上引起熱烈的討論,有人認為這個位置取景很危險,亦有人讚嘆險峰上的景色震撼人心。

光從何來

對很多人來說,一部專業的相機是拍攝動人作品的先決條件,但Kelvin指相機只能提供好的照片質素,卻不能加深照片的涵義。他認為一幅好的風景照片,要有構圖和光線兩大元素;而有層次的構圖,最基本是有前、中、後三景。和不少攝影師一樣,選擇好地點後,他通常會架起腳架,把相機調到自動模式,「我會花更多時間在構圖上,照片的內容較相機的設定更為重要。」而光線方面,他指出日出後和日落前的五分鐘是攝影黃金時間,因為這段時間的光暗位反差不大,拍出來的效果會較柔和。

風景攝影除了事前的準備工作和搜集資料,累積經驗亦十分重要。Kelvin向筆者分享了一個取景的小故事:「在同一地點,太陽的位置會隨季節而轉變,冬天的太陽偏左,夏天的太陽則偏右。」要待遠方的太陽和近處的山崖形成一線,才達到他理想中的構圖。當然不是每次也能拍到心目中的畫面,等待的過程需要耐性和毅力。他笑稱空手而回已是家常便飯,往往同一地點要走上七、八次,才能拍到滿意效果。

雲海星蹤

曾到台灣合歡山拍攝風景的Kelvin,發現台灣的山巒較高,通常不會看見城市。香港正好相反,但山景和都市交融恰好也是香港的特色。「在香港拍攝雲海,市中心的光會從雲層穿透出來,還有一些大廈例如IFC、ICC的映襯,會拍出其他地方沒有的特殊景象。」從遠處看,香港就像一個飄浮在雲端的城市。他補充指,過度照明同時會帶來光害問題,使本來漆黑的夜空被地面的廣告牌、街燈照得反白,對拍攝星空是很大的挑戰;只有遠離燈火通明的城市,到西貢等的郊外地方,才能找到沒有被污染的繁星。

美圖「修修」

風景攝影受到環境因素影響,通常只有短短數秒時間留下瞬間。修圖技術可以增強照片色彩和去掉不滿意的地方,有些人主張不修圖才是真正的攝影師,Kelvin對此則有不同的看法:「不同品牌相機的設置和風格不同,未必能拍到想要的效果。修圖原意只是還原肉眼所見的東西,只要不太過分便沒有問題。」修圖的基礎是先有好的照片,進行適當的潤飾才能為觀眾呈現更好的視覺享受。

眾裡尋路

對於還是學生的Kelvin來說,攝影這條路似乎並不易走。除了在還是攝影「初哥」時因靠自學掌握理論和技巧,花了很多時間、處處碰壁,而且平衡興趣和學業亦不容易。通宵達旦地上山拍攝,隨後又要趕回校上課,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被問及會否以攝影師作為日後的職業,他指要視乎未來兩年的發展。他認為香港缺乏給予攝影師宣傳作品的渠道,參加大型比賽似乎是增加知名度的最快捷徑。儘管對前景沒有足夠自信,Kelvin對未來仍懷有熱情,夢想成為旅行攝影師的他,嚮往到冰島拍攝當地原始純粹的自然風景。

網絡上流傳著「一句話惹怒攝影師」語錄,當中有不少普羅大眾對攝影的誤解和偏見。筆者也問過當中的數條無知問題:「你啲相咁靚肯定係用貴機影㗎啦!」、「乜影相都搵到食㗎?」…… 攝影師的鏡頭是眼睛,觀眾透過照片看見了影像定格、那一瞬間的世界,可是短暫讚嘆後又歸於平靜,鮮有人探究照片背後的故事,更不會知道攝影師背後付出的心血汗水。一如我們被困於繁榮城市的糖衣包裝內,從不願意走到青翠的綠野間,深呼吸一口藍天白雲,撫摸微風的飄動。或許我們曾有走出家門的想法,卻未有實踐這件事的動力,但透過這位年輕攝影師的鏡頭,我們得以窺見那些被遺忘的風光。

鏡中人

近日 Facebook 新設了「我的這一天」(On this day)功能,某天你如常打開這藍色的書,置頂帖子便顯示你昔日「登高峯一秒 得獎一秒 再破紀錄的一秒」,或是「升職那刻 新婚那朝 成為父母的一秒」,頃刻某時、某地、鏡中人盡現腦海。是次我們邀請了人像攝影師千紅,分享他作為「鏡外人」的經歷。

人像攝影 靈的交流

千紅認為人像攝影是一種雙向的交流,被攝者與攝影師有各自的情緒,一張人像照片將兩者混合,顯現被攝者與攝影師的風格;而人像攝影有雙方的參與,相對單向的風景攝影或攝物也為之客觀。他又表示不喜歡「龍友式」拍攝,即聘請專業模特兒,因他們經過專業訓練,眼神與肢體動作都缺少一份真實感。而他則一直堅持找「素人」(即無任何拍攝經驗的人)當拍攝對象,希望拍出每個人本身的真實故事。

人像攝影之樽頸與難處

千紅表示自己的攝影風格未成,不像森山大道、蜷川實花等有鮮明風格的日本攝影師,他正處於不斷摸索、變化的階段,故還未遇上(創建風格的)樽頸。他分享其他攝影師的經歷,指他們有相當年資後,不論品質、技巧、構圖都達到一定水平,碰上難以突破的glass ceiling(與「樽頸」意思一樣),為此他們或會轉換拍攝器材、和他人合作等。他又認為人像攝影的難處有三種層次:
一、找模特兒:大多初學者都在求學時期接觸攝影,他們未必願意耗費金錢聘請模特兒,而進行街拍又與人像攝影的性質不同;
二、技術樽頸:持續攝影一段時間後,或會發現自己作品的構圖、光圈範圍、色調等都千篇一律;
三、找尋自己的攝影風格

童話式風格?

從千紅的攝影作品中,不難發現它們色調鮮艷,帶有愉快之情,這算不算他的個人風格?千紅指他曾以為傷心的時候會拍出題材負面的作品,實際上卻是拍出差劣的作品,在開心時才會拍出水準。他又希望與年齡相若的攝影師 Miss Bean 一樣建立自己的風格,讀者一看照片便知道是出自他的手。他補充風格是一把雙刃劍,既是攝影師必需具備的要素,又會使往後創作墨守成規,而現時色彩豐富的照片較能表達自身愉快的情緒,「唯美中帶情緒」的風格會是他此刻的追求。

石上三年 方有小成

2012年6月,大學一年級的暑假,千紅開始研究攝影。短短三年之間,他已經贏得不少攝影比賽獎項,更登上《攝影雜誌》封面,成就建立之快令人驚嘆。他引用日本「石上三年」一詞,意思是做任何事只要能堅持三年,即使是石頭也可鑽開,然而他三年後雖略有小成,過程卻不是一帆風順。

攝影路之難,難於……

千紅畢業於市場學,深明攝影行業競爭愈來愈大,因攝影器材價格愈趨便宜,而修圖技術亦非常發達,導致攝影行業的門檻變低。他表示以市場學的角度來看,根本不應該加入這行業。

大學的三年暑假,不像其他同學到各大公司實習,千紅都是拿著相機渡過,令他受到家母及親朋戚友的質疑,沒有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多方的壓力曾逼使他冒起放棄攝影的念頭,跟隨同學的步伐:實習、畢業、工作,但始終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自覺幸運,每次崩潰之際都有公司請他拍攝,令他感到有人賞識,方有動力撐下去。

他又坦言在香港難以發展攝影,而且攝影行業收入不穩,使他不敢孤注一擲,他亦曾參與公務員考試,為自己鋪墊後路,最終他仍選擇在年少氣盛之時繼續闖蕩攝影路。他的兩位偶像 ── 香港攝影師沈平林及日本攝影師蜷川實花,犧牲十多年光陰與愛情方換來今天的成功,這也令千紅此刻有所顧慮,在追夢同時又憂慮耽擱女友的青春。

至於問到會否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千紅表示有創業的心,但香港的租金及工作室日常開支都相當昂貴,不認為創業後可以回本。他亦曾想過到日本發展,然而當地藝術風氣雖強,卻對外來文化有很強烈的排他性,同時地理上也不如香港容易觸及大量人群。

修圖派攝影

一張照片究竟應否後期加工?會否令照片失真?千紅表示自己是修圖派。他認為攝影可分為寫實攝影(如新聞攝影)及藝術攝影,新聞攝影在危急之際作出適當裁切及修飾是有意思的,但仍是以求真為大前提;藝術攝影則如畫畫一樣,相機就是畫筆,只要能呈現攝影師心中的想法,修圖無傷大雅。準確而言,修圖可說是剪貼出所要的照片。

人像攝影小貼士

要拍出好的人像照片,千紅建議拍攝時要作出取捨,構圖上不要太貪心,一般人會將所有看見的景象收入同一畫面,這會令照片沒有突出的元素。攝影是一種減法的藝術,拍攝時應要有主體,就算只拍一個人,也可以聚焦於身體某部位。

後記

好一句「石上三年」,千紅在三年的大學時光裡找到自己的志向,積極參與攝影比賽,現時正兼讀日本研究碩士,準備到日本發展。令筆者佩服的是,他曾向各大公司、機構自薦以換取贊助參賽,現在已經在攝影界建立了人脈。

在高呼「我有一個夢想!」的同時,雙足亦需要踏出第一步,爭取更多追夢的資本,否則怎樣把天上的夢拉到地上。在某天起床梳洗的時候,下定決心,想想如何令自己成為理想中的鏡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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