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歌頌母親的影視音樂太多,近年越來越多以父親為題材的電影。《父子》、《伊莎貝拉》與《我和爸爸》分別以不同的形式去描述父親和兒女的關係,有趣的是這些父親都不是好爸爸。
《父子》談一個父親要自己的兒子去做賊;《伊莎貝拉》為一對父女製造了一段不倫關係;《我和爸爸》訴說一個父親企圖為女兒的命運改變自己,但最後仍要走回舊路。譚家明是電影老手、彭浩翔被譽為鬼才導演、徐靜蕾演而優則導,三個風格截然不同的導演,在三部電影中展示了他們如何去處理父親和子女關係這類題材,這三個父親不一定就是他們心中父親的形象,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樣去描述一個父親是有效、叫座的方法。這裡可以看到社會大眾要求看的是一個怎樣的父親。
我們看《何必有我》、《笨小孩》、《地久天長》,總會看到一個又一個對兒子無微不至的母親,如何對兒子的遭遇愛莫能助,她們可能對孩子的病無能為力,可能自己有病而不能照顧孩子。這些煽動觀眾的情節有力地表達母愛的力量。雖然流行電影有很大部份是以愛情為題,但談及父母的電影其實也不少,僅以這幾部電影去評論當然是以偏概全。不過,可能是母親形象比父親慈祥,煽動觀眾感情去談母愛比用同樣方法談父愛更有效,這個說法不算過份。
父親是硬朗的人物,嚴肅、較古板是草根爸爸的特徵。碰巧,《父子》、《伊莎貝拉》與《我和爸爸》的父親都不是大富大貴,他們分別是廚子、澳門警察和小混混,而他們的另一半不是拋夫棄子就是隨黃鶴而去,身兼母職或是從未見過自己的孩子。這些爸爸多在孩兒面前表現堅強,卻隱藏自己軟弱的一面,活像要告訴讀者他們很後悔沒有給孩子好的生活,相反要令他們變成小偷、雛妓或苦學生,少不免的是從小不能在完滿家庭長大,沒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雖說女性在社會地位不斷提升,但大部份父親在這年代仍是家庭支柱,一直肩負著養妻活兒的責任。社會經濟環境好轉,但草根階層生活仍然吃力,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也不再只是婦孺,大眾對父親的印象已開始轉變,爸爸都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再不只是從前電視見到只會工作和責罵子女不成氣候,在災難危險時挺身而出,拯救妻兒的鐵漢。因此,我們的電影不再需要一個萬能的父親,應該要的是一個較為真實的父親,他不一定要完美,可以是沒有成就、生活潦倒、有暴力傾向,但要對孩子有發自內心的關心,耽誤子女前程要懂後悔,為兒女願意改變自己,哪怕只是戒煙。改變不一定要成功,但改變的過程能夠令觀眾動容,令觀眾留淚。
我們接受父親可以犯錯,甚至想看父親如何邪惡。因為雖然我們要一個有血有肉的父親,但英雄概念始終根深蒂固,我們想看父親如何把一段不美滿的關係扭轉,這是由災難片轉移過來的觀念,就像要看英雄如何從危機中拯救別人一樣。這令我想起《原罪犯》,一個父親戀上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發生不倫關係,最後為了不讓女兒知道真相而崩潰,甘願剪下自己的舌頭,把自己催眠以忘記真相,這一段或許是因為不倫的愛情,但我認為也蘊含著父愛。
究竟這樣表達父愛是否最好的方法?父愛的確較難感受,始終男人在情感表達比較弱,要從極端例子和獨處鏡頭才能洞察,而陳年舊片《搭錯車》的老父形象也不是討好。在舊片與新片之間,《阿郎的故事》的父親更像一個英雄。電影工作者也在摸索不同時代的父親該是怎樣的人,如果這個十年我們要一個有血有肉的浪子父親,那麼下一個十年,我們的父親會變成那個樣子?在快要來臨的父親節,除了關懷自己的爸爸,也看看街上的父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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