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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生命教育互動起來

早幾天機緣巧合看教育電視,只看了短短十來分鐘,內容是生命教育科的老師如何上課,拍攝當天的題目是援助交際。

香港在韓流襲港前受日風吹襲,或許是那個時候「援交」一詞已流入語言系統,若果看倌仍未弄清這個詞語的意思,請到維基進修一下

說回那個教育電視節目,片段看到課堂討論「援交」。有高科技教材取代黑板,用投影機顯示白紙黑字的工作紙;用小組討論取代一問一答的傳統講堂。然而,問題仍然是甚麼是援交?援交有甚麼壞處?有甚麼吸引少女的「好處」?接下來同學便是各抒己見。這一代的學生比我那一代更勇敢,鏡頭前有自信,也很自然,三句下來便是老師期盼的標準答案,畢竟這是教育電視,學生會自動自覺調整答案,就好像有督學視學的時候,學生會舉手答問題,讓老師好做一點。

可是,我不禁問,你問十四歲媽媽未成年懷孕是好是壞,她可以理性分析是不好的,但事實上她就是女主角;煙民每天看到「吸煙導致肺癌」的字樣,比看家人的時間還多,但他們仍然不斷抽,這不代表他們不暸解吸煙的好、壞處。未成年性行為、吸毒、加入三合會,這些所謂偏差行為由法律去定義,然後由教育制度嘗試警告學生,防止他們犯錯。我們把這類教育名為「生命教育」。

我認為「生命教育」難教,因為生命教育本是生活經驗,卻要用課堂理論式傳授;因為生命教育最好的引導者是父母,卻要由非親非故、生活經驗也不一定豐盛的教師指導(不少是剛投身教育界的新力軍,有時候學生自殘,新教師比學生更驚慌)。當然,我不會一廂情願提倡家校合作,讓家長擔當生命教育的主要導師,再由學校作適當補充。這在現代社會根本不可能發生,家校會把責任推諉,然後就是暗諷對方未能盡責。

看起來生命教育是需要,而每個家庭的教育能力不同,學生一天最長的時間是在學校度過,於是學校好像真的是最適切的教導場所。姑且想像學校繼續教授生命教育課,那麼如何才能令生命教育課更打動人心?這是很困難的課題。

這令我想起前陣子參加了一個由樂施會舉辦的工作坊,地點是樂施會位於北角的互動教育中心,主題是體驗貧窮。那個工作坊名為「五‧拾‧米」,由三位演員用互動方式表演一個短劇,短劇講述一個三人家庭的故事,他們住在五十呎的板間房,父親為口奔馳,不幸意外生亡,讓新移民母親要挑起養育女兒的重擔,女兒不敢向同學透露自己窮困的出身,因而承受著龐大壓力。短劇分成三個部份,分別把焦點放在爸爸、媽媽和女兒身上。故事顯然是把香港的貧窮問題透過視覺直接投射參加者的大腦,但最有趣的是觀眾可以直接扮演角色,和演員做對手戲,這種外國常見的互動舞台劇,放在中學生身上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學生設身處地扮演女兒,處境是這樣的,同學一起為老師搞一個生日會,每個學生需要湊五十元買禮物,但五十元對住板間房的你已是整個月的零用,對你那單身家庭更是一筆巨額的消費,你每次都拒絕參與聚會,今次卻很想出席這個生日會,因為這個老師對你很好。互動劇場讓你親身和母親談話,說服母親給錢你搞生日會,你也可能被要求嘗試和同學談判,在不坦承自己窮困狀況下,說服同學縮小生日會規模。看起來並不困難,但原來親自面對有口難言的窘局,才明白貧窮是甚麼的一回事,才明白壓力是自然從四面八方湧出來。

我想,這種互動劇場方式可說是生命教育一種出路,雖然短劇時間不長,只有個多小時,但正正就是一種突襲式的體驗,即使我當天只是旁觀其他觀眾扮演角色,那種現場的壓迫感和投入感是深刻而震撼的,我已忘記是哪天參與這互動坊,但當天的場景仍歷歷在目,感覺仍十分強烈。大概因為那是一種體驗,而這種體驗是小組討論,和做工作紙難以理解的。當然,這種教學方法成本非常大,首先要有一個好的場地,然後是道具成本、人力成本,因此樂施會等一類的大組織有財力人力物力做到,學校只可以被動地帶學生參與這些工作坊,而不可能策劃適合自己學生的教材,這是互動劇場難以普及的因素,大概也是一種遺憾。

我不知道互動劇場放在道德教育是否有很好的效果,因為現時很多青少年問題根本是社會既有多年的毛病,慢慢發作起來,並體現在年輕人身上。就好像青少年性觀念開放,那些性愛派對、風化案、校園欺凌、學生圍毆等,部份原因可以歸咎於雙親長時間出外工作,於是只能為孩子帶來物質生活,可惜遇上資訊科技潮,小朋友在無人指導、或家長無能力指導下接觸互聯網。若果今天還未有互聯網,情況或許不會這樣糟。

然而,我認為這種富體驗式的互動劇場,始終比小組討論更具威力,我們辯論了很多議題,只是我們的辯題很快成為社會見怪不怪的現象,中學生談戀愛、婚前性行為,哪個問題不是由震撼社會變成社會文化?在此,我想說明白點,我不是要公民教育小組,或者明光社一類道德組織也弄個道德互動劇場,而是想指出兩個問題,一個是教育方法有很多,老師會讀了理論卻因現實難以實踐,教學方法彊化,令老師無用武之地;另外,當一個教學方法反應不錯,便水銀瀉地式流進任何一科,欠缺了檢定教學方法是否適合課程本質,就像小組討論,當語言科引入小組討論,便好像是讓學生不在課堂睡覺的仙丹,而且是讓師生互動的唯一方法,到現在無論是甚麼課堂,也可以加入小組討論時間,但實情是學生在小組討論時間,聊天多於討論,答案往往是不經討論便可背誦的行貨。這是教學制度的悲哀。

延伸閱讀:
1. 五.拾.米 短片介紹
2. 從戲劇教育中認識世界 學做世界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