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受害者書寫歷史:
有一回我參加了又已故精神病學家和作家斯科特.派克(M.Scott Peck, 1936 – 2005)(《少有人走的路》“The Road Less Traveled”作者)贊助的週末退修,參與退修的包括:十名猶太人、十名基督徒和十名穆斯林。派克有一個想法,為了解決人類的問題,我們先要努力創造一個心靈社會,才設法解決問題的分歧──正確來說,是正常交際途徑的對立。這次週末最終加劇了猶太人與穆斯林之間的衝突,而基督徒就像局外人一樣,在旁靜觀其變,我對此感到遺憾。
其中一名參加者是阿什拉維女士(Dr. Hanan Ashrawi),她是一名卓越的巴勒斯坦議員、教育學者和政治家,她這樣自我介紹:「我是四重的邊緣人。在男性佔主導地位的社會中,我是一名女權主義者;以穆斯林為主的社會,我是一名基督徒;我是巴勒斯坦人,一個沒有國家的人;在美國這裡,我是一名在族裔和文化中的少數。」
那次退修後不久,我偶爾碰上法國哲學家和人類學家胡春燕.吉拉德(René Girard)的著作,他輝煌的生涯,在史丹福大學達到最高點。吉拉德被一個事實迷住:在近現代,被邊緣化的人承擔道德上的權威。例如在我們的分組中,阿什拉維博士(Dr. Hanan Ashrawi)的自我介紹,贏得別人的尊敬。吉拉德指出,解放運動的行列──廢除奴隸制、婦女選舉權、民權運動、動物權利、同性戀權利、婦女權利、少數民族權利、人權──在二十世紀已經迅速聚集。
隨著時間的推移,福音造出了解放的效果。婦女、少數民族、殘疾人、人權活躍分子──當上帝站在受害者那邊,他們都從十字架釋放的福音中,支取道德力量。吉拉德對此趨勢大惑不解,他從古典文學中找不到可以比較的。勝利的,而不是被邊緣化的,寫下歷史;巴比倫、希臘和其他地方都讚頌偉大英雄,而不是可憐的受害者。吉拉德在他的研究中,進一步追溯耶穌這位歷史英雄。耶穌的故事跟那個時代任何一個英雄故事都格格不入,這給吉拉德留下極深的印象。
事實上,耶穌選擇了貧窮和蒙受恥辱,衪的童年就像難民一樣,在嚴酷的政權下,住在少數種族中間,並以囚犯的身份死去。從一開始,耶穌便袒護受敗者:貧窮的、受壓迫的、病患的、被“邊緣化”的。吉拉德總括,耶穌十字架的受難,引出了歷史新的情節:成為受害者的,最終成為英雄。對於衪世俗同行者的驚愕,吉拉德皈依了基督教。
耶穌無辜受難,正如吉拉德的弟子所說:「世界上最徹底的歷史革命,那就是,同情受害者。」今日,在西方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受害者都佔據道德高地:試想媒體如何描述非洲愛滋病孤兒的困境;西藏難民或被趕出家園的巴勒斯坦人。吉拉德強調:耶穌的生命與死亡帶來了歷史一個新的流向,細緻風化歷史的不義(undermines injustice)。這需要數百年的光陰,川流不息地雕琢那壓迫的堅固堤壩,正如解放的溪流一直於奴役中流動著。
有時,耶穌的門徒參與這個流向,有時,他們會站在堤岸觀看。隨著時間的推移,福音造到了解放的效果。(你可從鮮有經歷基督教影響的社會中,看到明顯的對比。)婦女、少數民族、殘疾人士、人權活動分子──當上帝站在受害者那邊,他們都從十字架釋放的福音中,支取道德力量。一個極大的諷刺,以「政治正確」的姿態捍衛這些權利的,常常自我定位為基督教的敵人,而實際上,福音已經作出非常基礎的貢獻,令這樣一個姿態成為可能。而那些譴責教會是暴力、奴隸制、性別主義、種族主義的敍事插曲(episode) 的人,他們以福音的原則作出譴責。即使教會於一個議題中站在錯誤的立場,福音仍然繼續於文化中發酵,起潛移默化的作用。
在中東這裡,我已經看見這種福音的流動,你們當中許多人都對遭遇不公的受害者伸出援手。這個地區一些國家有權勢等級(pecking order):基於性別、種族、宗教,就像印度的種姓制度一樣根深柢固。你們自己作為榜樣,展示你的鄰舍,以另一種方式對待婦女、外國僑民、雇工以及其他種族。在這個過程中,原來對我們作出刻板的判斷與定型的,現在這個地區呈現出一個全新的基督教面孔。
你可能有很好的理由,感到自己在這裡是被圍困的少數。然而在人類歷史中一次又一次,屬少數的基督徒僅僅表達耶穌的聖靈,便能有強而有力,顛覆性的影響。曾經在世界這一邊發生過的,將可能重新發生。
翻譯原文:
“A Living Stream in the Desert: How the Christian faith will be a subversive – and liberating – influence in the Middle East.” (Philip Yancey | posted on 12th November, 2010, 10:17am)
“Christianity Today”, November 2010
http://www.christianitytoday.com/ct/2010/november/20.30.html
楊腓力(Philip Yancey):
- 美國基督教雜誌“Christianity Today”特約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