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亞倫.巴迪歐(Alain Badiou)已經寫出來的文章。然而,這被理解為他對突尼西亞騷亂和革命的即席評論。看來他成功將暴亂放置在革命之中,召喚突尼西亞「最薄弱環節」(Lenin re. Russia 1917);並正確地注意到,中東大規模改變的開始。丹尼爾.費雪(Daniel Fischer)出色的翻譯,將巴迪歐的思想展現眼前。
今天我會跟你談談突尼西亞騷亂。相信今年我們都不會離開這個主題:「改變世界」究竟是甚麼意思?較早前我向你描述過這個帶有曖昧特徵的表達。
如果「暴亂」“Riots”是指人們以不同程度的暴力為段,為要推翻政府而作出的街頭行動,我們必須立即強調,甚麼使突尼西亞暴亂罕見:他們已經取得勝利。一個政權在位23年,似乎地位穩固,現在卻被群眾行動推翻,事實上,事後證明這群眾行動是「最薄弱環節」“the weakest link” 。我們其實可以為勝利讓自己快樂,但為什麼我們還要分析這個現象呢?
一個曖昧的不安,使它自己成為感覺滿足所必不可少的特質,就當這叫共識的特質(consensual character),儘管所關注的事件是固有違法的,這種特質也要顯示出來。今日並不容易去宣告:「我愛班阿里總統 (Ben Ai),他必須下台令我心瘁。」當有人這樣,他會發現自己處於非常不利的位置。法國外長阿利奧.瑪麗(Alliot Marie)公開表示後悔延誤安排法國警力技術,幫助班阿里。我們必須讚揚她的原因是,她放聲表達,而她的政治同僚只能低語。她旁邊的薩爾科齊是個膽小鬼和偽君子。就像一眾左右翼分子,他們在數週內慶祝自己,擁有班阿里這位西方的優秀學生,作為對抗伊斯蘭教的堅實堡壘,而今日因為一個共識的意見被壓迫。他們對班阿里的下台假裝高興,其實垂頭喪氣。
再一次,一個政府被群眾暴力推翻(特別是牽頭的青少年)是罕見的事件,如果你想找到一個類似的事例,你一定要回到三十年前,是1979年的伊朗革命。三十年間,主要的信念都認為此類事件不太可能再發生。“歷史的終結”作出這樣的答復。這一命題顯然並不意味沒有其他事情發生:“歷史的終結”的意思是「在歷史上事件的終結」(événementialité historique),這個終結是指,該權力機構能夠有利於被推翻的那一刻,正如托洛茨基所說:「群眾進入歷史的舞台。」
習慣的程序是市場經濟和議會民主的聯盟,這個聯盟對一般主體性來說,是唯一站得住腳的基準。這是全球化的意思:這種主體性成為全球的主體性。再者,這跟懲罰戰爭(伊拉克和阿富汗)、內戰(非正常的非洲國家)和巴勒斯坦人在加沙地帶和約旦河西岸的暴動(Intifada)等等,都並不矛盾。因此,突尼西亞事件在歷史性迷人的地方是,他們證明創造集體組織的新形式的能力,絲毫無損。
市場經濟和議會民主成為一個總體,一個總體有一個難以逾越的基準,我建議的名稱是:「西方」“the West”──他們亦是這樣稱呼自己的。在其他流行的名稱之中,我們注意到「國際共同體」“international community”、「文明」(因為他的正常合法,他的對立面是,多種形式的野蠻,這是「文明衝突論」的表達)、「西方列強」等等。
請記住,超過三十年前,「歐美國家」“Occident”這個稱呼的標準是,一小群法西斯主義者揮舞他們的鐵棒(我年青時必須對付的)。一個名稱所指涉的對象,可以大戲劇性的轉變,這只能意味著,世界本身發生了變化。世界不再擁有同樣的先驗性(transcendental)。
翻譯原文:
Alain Badiou, translated by Daniel Fischer, “What does ‘change the world’ mean? Remarks on Tunisia”, Seminar on 19 January 2011.
http://www.16beavergroup.org/mtarchive/archives/003202.php
參考文章:
Peter Hallward, “Order and Event: On Badiou’s Logics of Worlds”, New Left Review, 53, Sep/Oct, 2008.
http://abahlali.org/files/hallward_order_and_event.pdf
亞倫.巴迪歐(Alain Badiou):
法國哲學家、歐洲研究院哲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