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父母都希望子女精乖伶俐,聰明過人,但如果智商高得來像勞福局長羅致光那樣,便是社會的不幸。
昨天,立法會辯論有關長者綜援的議案,羅致光發言時,強調收緊長者綜援門檻,非為節省公共開支,而是港人壽命不斷延長,加上本港退休年齡已提升至65歲,政府希望領取綜援的健全人士繼續透過工作貢獻社會。
羅致光智商高達160,是一個學者,並素有「神童局長」之稱號。去年接受馬會刊物《駿步人生》訪問時,自言對數字敏感,喜愛分析,但羅局長面對質詢時,居然講出如此拙劣的理由,實在是當大家是三歲細路哥。或者在他眼中,大家不止有120歲命,而是可以活幾百歲,所以六、七十歲都是小孩子,好易呃吧。
現在剖析一下羅局長有何謬誤。
羅局長重申,調高長者綜援年齡措施,是為了「推動」領取綜援的「健全人士」繼續透過工作貢獻社會,不關節省公共開支的事。言下之意,他只是因應時代而重新定義「長者」,再基於新定義,把不符合資格的「前長者」兼「新中年人」剔除。這是一個不涉及價值判斷的行政過程,因為港人,以至其他發達地區的人民,平均壽命隨著科技進步而不斷延長,乃不爭的事實——羅局長三番四次強調這一點,正因為是他整套行政主導思維的立論根據。
但問題正正在此:根本沒有人否認香港人比以前長命。大家最反感的,是羅局長夾硬話60歲是中年人。是,現在很少人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咁又點呢?重點並非在於生命有幾長,而在於點樣長命法,是像畜生般僅僅生存,抑或像人一樣有尊嚴地生活。
這裡有很多問題先要回答:市場上究竟提供了甚麼工種?低學歷人士多不多選擇?不夠選擇的話,政府有多大責任?中高學歷人士結構性失業,被迫下流的機會大不大?低端工作對工人的保障夠不夠?會否很容易令人在中年後因勞損而成長期病患者,甚或喪失工作能力?這些都是政府應該提供而不見有提供的數字和理據。羅致光空口講白話,例如他說「有好多勞動嘅人,身體嘅年齡係會比一個缺少勞動嘅人更加年輕,所以唔一定勞動嘅階層佢嘅勞損程度(就)高」,就像「好多人成世吸煙都好長命」一樣,水平如此低下,就要人家聽佢支笛,實在太侮辱別人的智慧。
就算「中年」延至65歲(定義更新不是不可以,但先要有廣泛的社會討論,再慢慢形成共識,現在是粗暴地由一言堂決定),亦不等於安全網要跟著延後和收窄其涵蓋範圍,得視乎施政者最關心甚麼,以及實際情況而定。假若有可靠的實證研究指出,香港的低收入人士在五十歲後出現嚴重失業、入不敷出和身體勞損的問題,即使他們距離65歲的「新中年」終點很遙遠,政府關心勞苦大眾多於經濟和公共開支的話,不單不應該收緊門檻,甚至有理由放寬,加強對他們的經濟及其他方面的援助,不是單單著眼於人口平均年齢的上升。
其實,羅致光和林鄭一樣,既沒有同理心,也沒有同情心,而且非常自我中心,自以為是,如果不是,就不會只用自己遊渡海泳的經驗作為理據這樣以偏概全。這個和直言與否無關,亦不關乎說話技巧。語言背後反映的價值觀,不是靠語言偽術可掩飾。好像羅局長說「繼續透過工作貢獻社會」,便暴露了他視人(主要)為經濟工具及消費動物的潛台詞。做義工都可以貢獻社會,而且令義工本身感到很有意義,那政府為何不是提供津貼、課程讓「新中年人」去做義工,而是透過威迫的手段,使一班因運氣不佳或/及政府政策失當而吃盡苦頭的人頂硬上搵野做?
說到底,羅致光和王于漸、雷鼎鳴等主流經濟學者有著相同的經濟觀,他不單反對最低工資,反對全民養老金,更無視社工苦況,死攬一筆過撥款。張超雄議員便曾經指,正是羅致光那種「市場為本」的邏輯思維,影響了整個社福界的「生存法則」。香港社會工作者總工會會長倫智偉亦認同此說法,形容一筆過撥款制度令整個社福界如「脫韁野馬」,看重金錢資源而忽略素質。他認為,羅致光有學者的知識,但沒有學者的風範,更沒有勇氣糾正以前犯下的錯誤。社總副會長張志偉則指:「羅致光認為財務管理做得好,事情就能做得好,但顯然他這個mindset(思維方式)並不符合業界期望。」
由主流民主派的大腦、扶貧委員會委員、關愛基金專責小組主席,到成為局長,羅致光一直為香港的福利政策定方向。而他的高智商+離地+自以為是+市場至上的經濟思想,將大有機會令香港人嘗到社福界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