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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周記:不做溫水裡的青蛙

越來越多人喜歡用「溫水煮蛙」來形容香港,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通常集中在那鍋「溫水」,以至那只加熱的黑手,卻很少留意那只青蛙。

其實,在溫水中享受溫泉的青蛙更值得研究。

有一種泳式叫蛙泳,而在香港,有一種特別的蛙泳叫「中立」,一些自稱主流記者的記者最愛,這些人認為,「中立」是記者最大的權威。我不打算在這裡從哲學的層次批判這種幼稚的「中立」觀,因為,這是大學哲學系一年級生也會質疑的概念,只有某些記者仍然奉為金律。而艾曉明老師其實在她的文章中已指出,這種「中立」,其實是在一道消費鏈上:

「今天我接受你的採訪,明天我因此被治罪,後天你接著再採訪我如何被治罪的……譚作人/我都是新聞消費產業上的一道原料、被利用的工具、境外觀眾消費的極權風景……」

問題其實不在記者是否接受艾老師的訪問,也不在接受訪問是否能幫到譚作人,而在於記者有沒有思考自己身處在一個甚麼樣的位置,怎樣在一個新環境中調較自己的位置。沒有人要求記者成為社會運動家,甚至沒有要求他們一定要站在維權人士一邊,這些只是譚蕙芸或其他記者自己幻想出來的恐懼。艾曉明老師沒有這樣要求,我自己也沒有這種想法,其實,如果接受艾曉明老師的訪問真的令記者困惑,那麼,記者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把採訪過程在合理的情況下公開,這亦是我上星期寫<給香港記者的公開信:請說出真相!>的要求。可是,不少人仍然選擇沉默,或正如譚蕙芸所說,多做幾個「專輯」,這等於繼續那個消費鏈,繼續沉醉在那個想像出來的「自由意志世界」裡,當一顆螺絲釘。

把自己採訪過程合理地交待,其實不是甚麼壯舉,已是新時代的新新聞實踐,不過是近年西方談新媒體新倫理所強調的「透明度」(transparency)。既然現在傳播工具這麼發達,這麼互動,為甚麼記者要把採編過程視為黑箱,不可告人,反而拿這只黑箱來當自己「中立」的基石呢?我自己喜歡的一位國內記者傅劍鋒,便經常主動或被要求交待採訪過程,還跟讀者對話。 我想,這也是今年中文網誌年會胡泳老師所說的「微動力」的一部份,好文一篇,不可錯過。

還好,我不覺得自稱代表的主流記者真的是多數。令我們同事引以為豪的畢業生朱天韻,大概不會是這樣的「主流記者」,否則她也不會在網誌中爆出「君子雜誌」事件,她說:「要為這個地方好,不能只在情感上,而且更需要實踐。」

對,實踐,就是不要做那只躺在溫水裡的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