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Gundam Lam
有人說,這座城市很浮躁,不肯停下來問問什麼是文化藝術;我說,這個城市很浮躁,容不下一個正在思考而未有結論的人。這個城市有很多沉默的大多數,我不敢說有多少是在思考,有多少是在伺機而靠邊,但我想為前者「辯護」。以下說的什麼「有人」啊,「有些人」啊,我就不說名字了,諸位看官應該都猜得到。
有人說,沉默等同犯罪,多一個人沉默,爭取自由民主的力量便少一分。
有人說,抗爭犯法無論如何都是壞的,我們應該反對、制止。
有人說,為自己,為下一代的生活,我們要起來抗爭,不惜代價。
有人說,影響經濟的抗爭,就不是好抗爭。
今日,中立仿佛不再是一個立場;沉默仿佛不再是一種表態。而是一個指控,一個罪名。猶豫為什麼要是一種錯誤?
下結論很多時候會讓人忘了思考,只去批評對方和捍衛己方。語言失卻了內容,所有人在說話,卻沒有人在聽。很想推薦一本書:蔣勛《孤獨六講》,裡面一些台灣的例子,與香港有些相似,這是一本讓人反思當代社會和人如何自處的書。
在互聯網發達、資訊氾濫、訊息爆炸的年代,我們是怎麼去消化一些觀點的?我們是怎麼去選定一個立場的?
有些人動之以情的功夫很厲害,有些人就因此放棄自己的思考,全盤接受別人的結論,並以此為自己的立場。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些人顧及自己的短期或長期利益,這對於一個人來說無可厚非,捨生成仁、捨生取義?怎樣才叫值得?個體的利益相對於集體的利益,何者較為重要?個體的幸福才能組成集體的幸福;集體的獲益也是每個個體的得益。犧牲應該由誰?由誰犧牲來成為偉大的人?不願犧牲,又是一種罪嗎?
有些人奈何公關伎倆很差,笑料不絕,成了該立場的「代言人」,而我們根據這個小丑的動作,去議論他代表的立場。
在互聯網發達、資訊氾濫、訊息爆炸的年代,我們是怎麼因人廢言的?我們是怎麼判斷好壞的?
一個社會是不是只能有兩種相對立的聲音(或者裡面再有內訌)?
每當我用一個立場在說話時,我覺得我是懶惰地暫時放棄了思考,我也擔心,我的立場,每個人的立場,象徵某些政客的成功,只是遭到利用。
中立,對我來說,是一種疑惑,一種不安,一種無所適從,所以思考。中立是,我無法相信政治。我無法相信,主流即是合理,恆常即是合理。
我只是害怕,我只是懷疑,理所當然的,想當然耳的,是不是一定就「對」呢?
或者身在局內才有如斯憂慮吧。大陸的網友可以輕易說:「很羨慕你們的自由,我們只能佔領自己家。」香港人,失去才懂得珍惜?人就是這樣犯賤嗎?但又是不是一句珍惜自由就等於可以為所欲為?
最後我引用兩段說話。
魯迅:「懷疑並不是缺點,總是疑,而不下斷語,這才是缺點。」
德國猶太人紀念碑:「在德國,當他們(納粹)把魔掌伸向共產黨人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黨人;當他們把魔掌伸向猶太人時,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當他們把魔掌伸向天主教徒的時候,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後,他們把魔掌伸向了我,這時,已經沒有任何人站出來為我說話了。」
思考什麼?怎樣思考?思考到什麼時候?
如果為時間所迫?如果必須決定?
存在主義所強調的:一個人應該抉擇,應該投入,而不是永遠躲在象牙塔上思考,以理性為避世的藉口。
看到最後,如果你還肯看到最後,你可能會說我是「墻頭草」,但我不是來給大家下結論的,充滿結論的文章太多了,我只是想帶出思考的空間,仍然中立的人,請你真的是在思考。還在思考的人,請你思考,你應該在什麼時候,做怎樣的決定,拿捏好思考和結論的刻度。已經有結論的人,請你不要停止思考。
我自己呢?迷惘,總不會是一種罪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