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ques Rancière
Hatred of Democracy
Paperback $140
ISBN: 9781844673865 Published August 2009 by Verso
http://www.aco.hk/blog/?p=405
In our time of the disorientation of the left, Rancière’s writings offer on the few consistent conceptualizations of how are to continue to resist.
— Slavoj Zizek
This tastily sardonic essay is partly a scholarly sprint through the history of political philosophy, and partly a very enjoyable stream of insults directed at rival penseurs.
— Guardian
民主(democracy)和民粹(popularism)是近年來常被等同的詞語,然而兩者的分別何在?在香港我們有一個很有趣的例子,通常民主是理性的,而民粹則是非理性的、情緒化的。那我們跟著應該問民主是怎樣理性法的呢?中文的「理性」相對印於英文的「reason」和「ration」。簡單來說「ration」就好像數學的axiom一樣,我們的選擇都是可以根據計算或者邏輯來衡量;而「reason」則是經過思考得出的較有分寸的做法。舉一個孔子用的例子,如果父親偷羊,那身為兒子應該作樣做呢?Rational的做法當然就是報官,是非分明,錯便是錯。而reasonable的其中一個做法就是勸說父親還羊,然後再找辦法息事寧人。
那媒體上和政府官員所言的理性到底是「rational」或是「reasonable」呢?不清楚。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有很大的缺憾。簡單來說,在哲學史上康德的批判便是要批評理性主義(rationalism)(以及糾正經驗主義 empiricism),同時找出reason的基礎。在康德的遺稿《甚麽是啓蒙?》(Was ist Aufklärung)裡,reason變成了人最高的善,同時也回答了「甚麽是人?」這個問題。但理性也有其邊緣,二十世紀的歐陸哲學特別是法國哲學圍繞的便是這個批判,特別是結合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指出,理性沒能夠突破它身處的生產環境,它只是一個產物,而不是一個理想的(ideal)物件。
這種模糊的理性就好像法國哲學家、美學家賈克·洪席耶(Jacques Rancière)所說的「民主的憎恨」。這種憎恨來源自一種後現代社會學對民主的理解,認為現在人們口中的「民主」只是消費主義的一個面相。例如在學校裡,學生公開批判教育系統,年輕人以「民主」為由反抗紀律,議會裡議員以擲蕉宣泄民主等等。民主生活變成了「非政治性的生活」,以消費少數族裔的權利、文化工業作為生活方式。如果我們暫時跟從這個說法,那我們被逼要面對一個問題﹕政府(共和國)的角色是甚麽?共和國的理念是要求聯合政府來鞏固人民的「平等」,但現在人民的「平等」變成了政府的敵人,這個矛盾應該怎樣處理? 政府通常的作法是用「理性」作為工具來將這種民主貶為「民粹主義」,無論是中國政府在「六四」還是特區政府在「五一六」都企圖通過這樣來將reason推到一個最高的境界,並視人民為缺乏reason 和ration的烏合之眾。
洪席耶指出政治的基礎是在民主,而民主的基礎並不是理性,民主卻根本就沒有基礎。民主並不像特權階級(如世襲、財富等)的統治一樣建立在一個制度。民主並不是一個必然的框架,民主是「隨機的」(chance)。「隨機」的意思並不是說它像擲骰子,而是說它是建立在人民的選擇,而不是一個僵化了的制度,例如議會。而對於洪席耶來說,民主的第一個特點是帶有無政府主義色彩,其次它永遠都是建立在與特權階級的矛盾。那麽我們很想去想像有「理性」的民主是甚麽?一個規則化的議會?一個更有代表性的代表機制?但這真的是民主嗎?政府所呼籲的「理性」民主首先是要維持其合法性,也即是將專家意見作為管治的規範,當專家意見碰壁時,問題便是市民的「泠漠」、「忽視」;其次是將共公領域去政治化,因為它將「隨機性」變成「理性」,將公共空間變成私人空間。這種理性所代表的是一種中庸的精英主義,因為它視民主為一個制度,它的任務就是要去維持這種制度,而不是去發掘民主的正面影響。當政府說,我們又進一步邁向民主了,我們應該懷疑是不是又進一步進入一個陷阱?
-許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