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九西姚松炎敗陣,不少人認為是新移民的眾居地及民協閂票倉所至。一直以來,大家把新移民和西環鐵票理所當然地扣在一起,這個我也不反對,但郤想起朋友和一個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對話。
那個女孩初到香港,問朋友:「香港人殺了人要不要坐牢?」 朋友一呆,回應道:「當然要,只是沒有死刑。」那個女孩聽罷,立時雙眼發亮,說:「怎會有那麼好的地方!在我那裏,犯法也好,殺人也好,花點錢就有人替你坐牢。」這個故事,正正帶出了從大陸而來的新移民,為何那麼容易成為建制派鐵票的關鍵。
來自中國的新移民思維,與土生土長的香港人截然不同;他們眼中的香港繁榮,是祖國的昌盛帶揳。他們不知道也不用理會,香港的發展其實是香港人營營役役,加上後殖民時代廉潔、健全法治、言論自由及良好管理制度建立得來。他們沒有經歷香港九十年代作為亞洲區國際大都會之一的盛世,只知道如今在不少土生土長港人眼中,已變得千瘡百孔的香港,相較於他們來的地方,在管理上文明進步,在生活上安全自由,福利完善,對人民財產有保障,仍是一個不折不扣天堂。不明白大家還要吵吵鬧鬧爭取甚麼。
在來港後,他們又得到建制派透過新家園一類的組織「貼身照顧」,隨了特快入住公屋,平日更有以小禮品、超市、平價旅遊、免費服務等小恩小惠,向他們提供好處,令其無論在衣食住行,得到特別的照顧和方便。因此,他們看到的不是香港的不好,而是香港人的「驕矜」和「不知足」。而且,要香港小孩學普通話,處處中國化,在香港人當然不明白新移民要這種生活,何以要來香港定居?但在他們眼中,把生活方式變熟識,有甚麼不好?在香港人眼中退步的地方,反而令他們更適應;再者,出來遊行甚麼的,又可以賺賺外快,又不用交心,從來對政治避之則吉的中國人,有利益就好,根本沒必要向泛民靠攏。
另一方面,由於新移民完的公民意識單薄,不了解選舉制度對於民生發展的重要性。由歷屆選舉的疑似舞弊報導,及至早年港大大陸研究生朱科以微信紅包買選票事件,均反映在沒有普世價值的中國人眼中,一張選票的價值只是一千幾百的眼前利益,完全看不到它背後,其實是一個有份表決公共資源分配及重要政決執行的代議士。中國人經常仰慕的西方社會發展,正正源於選民手中一票選出有能力及向民眾交代的執政者。可惜,由於中國人對民主選舉的陌生,貪婪的性格深種,甘願以選票換取家中幾頓盛宴,而不是選出一個會在議會中為有利民生政策投讚成票的政治家。他們就像聖經中的以掃一樣,以紅豆湯,賣去自己當家作主的長子的名分。而故事發生在今日香港,就成了建制鐡票。
作為一個沒有香港價值的新移民,很容易跟著為他們提供利益的指揮棒走動,當中亦沒有任何仁義道德的心理負擔。但,新移民就是這麼可惡嗎?
其實接觸過不少新移民,他們當中有很多是厭惡中共的邪惡,他們卑微的願望,只是想做回一個不用天天說謊、把持道德與良知也不用被懲罰的普通市民,不用靠關係和洗黑錢才可維持的正常生活。當他們了解香港的情況後,更加樂意成為一個有香港價值的香港人,但我們當中有多少人曾經花功夫去接納這些新移民?
今次九西的補選結果,不少人歸咎於新移民票倉和民協的袖手,卻沒有留意土瓜灣和黃埔區的情況。而這兩區的戰果,正好說明了接納新移民和走出網絡的重要性。
土瓜灣其實有頗多基層的新移民居住,本來也是民建聯的票倉之一,一帶街坊也經常見到李慧琼親自拉票。但今次姚松炎在該區的得票佔多,多少與民間組織如「維修香港」等,幾年下來建立了良好社區關係與網絡有關。這些組織照顧了被邊緣化的老人、新移民及少數族裔,令居民重新發揮互助互信精神,又建立他們的公民意識,成為了不為蛇齋餅糉動搖的香港鐵票。這種深入社群,拒絶網絡圍爐的成果,不但改變了基層的投票傾向,對中產亦相當有效,這在另一個民建聯票倉黃埔區亦反影出來。
幾年前的區議會選舉,首次成功擊退紅底候選人的政治新丁鄺葆賢醫生,在選舉時每天在街頭向市民躹躬拉票,而在決戰當日,亦可能因為配票機器要灌票拯救受游蕙禎狙擊梁美芬,而得以險勝。 但她當選之後,一直都保持與居民近距離接觸和服務,凝聚了不少政治能量及支持,亦令黃埔區的居民在政治上亦有所醒覺。而在政治背景與理念不盡相同下,鄺醫生亦有在街頭為姚教授拉票。結果,黃埔區的投票率超過百分之五十。若該區的鐡票已盡頃,黃埔區民即勝了漂亮一仗。
在之前幾次選戰,無論是眾志的一班年青人,或是朱凱迪及梁天琦的選舉工程,真正發揮影響力的,是他們在街頭戰線,及發揮人與人之間的感染力。今次的戰果,反映了網上圍爐發揮的作用已達極限,香港人亦已麻木到沒有民怨的地步。如果要勝出下次選舉,深耕細作的街頭戰、啟發民智,灌輸香港價值,並重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相信均可為泛民的候選人曾添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