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志遠(聯區小販發展平台)
2019年9月12日
繼2009年後,食環署近日首次發表了「重新編配空置固定小販攤位」的詳情,預期9月尾開始接受現行小販及公眾人仕申請。這項民生政策無疑是近日抗爭風暴中的一道清泉,相信不會有人作出反對。但是,觀乎重新發牌的前因後果,我們卻不得不指出:有關造施有如「撤回逃犯條例」一樣來得太遲,太少,也沒有足夠的新想像。
保育小販 收多發少
在2011年花園街大火慘劇發生之後,政府厲行整頓小販攤檔,並注資兩億公帑,一方面進行牌檔資助計劃(每檔$40,000至$50,000),另方面推出加碼的退牌特惠金(每檔$120,000)。資料顯示,政府最終在2018年資助了3,590個攤檔進行搬遷及重建,並回收了854個各類牌照。換句話說,食環署現在重發的435個新牌,只為回收總數的一半。食環署的解釋是,政府需要考慮增加攤檔間距及梯口不能阻擋的新消防規定,所以不能悉數重置。但這似乎仍難解釋為何最終只可重發這麼少量的新牌,尤其考慮到不少原來的露天市集早已十室九空多年。在收牌多於發牌及預期不少年老檔主即將休業的情況下,象徵本土文化的街頭小販只會逐漸息微,與政府承諾發展小販社群的方向完全不符。
公眾申請 杯水車薪
新發牌照當中又平均分為四類,即現時報攤小販,流動小販及小販助手,剩下的才交予公眾人仕公開申請,故實際只有100多個,比2009年更少。觀乎2009年的經驗,當年重發215個公眾牌照引來7,500人申請,超額接近35倍。現時新發牌照數目可說只是聊勝於無,絕對不能滿足有興趣市民的需要。除現時小販及其家庭成員外,差不多任何成人也可以申請。新檔主是否真的有所需要及有能營運,也令人懷疑。回顧歷史,大部份小販當年均是原地發牌的,這就自然篩選了有需要及有能力的人。但隨著近年改為申請制度,在原來的小販及助手外,新牌人仕是否有所需要或有所能力卻未可知。眾所周知,刻下不少檔主實際上已將檔口轉租他人。新發牌照如何能否改善這些執法漏洞,也很值得關注。如果最終某個類別限額出現餘額的話,如何分配也是未知之數。政府亦沒有考慮不少民間團體建議,可以撥出部份數量予志願機構或各級學校營運,以訓練弱勢社群的謀生能力及培育學生的營運創新能力。
種類主題
食環署詳細公開列出各街道新發牌照的數量,現場相片及位置等資料,誠然值得欣賞。但重發新牌時,如何規劃及編配不同種類的攤檔卻更形複雜。昔日的露天市集本身就是一個自然生成的有機體。不同小販透過年月累積的衝突及協調,組成了饒有默契的分工安排,以回應社區需要及客戶要求。這些街道市集主要呈現兩種組合,包括圍繞居民生活需要的百貨街(如廣東道街市售賣疏果及乾貨)及滿足群聚行業需求的主題街(如鴨寮街售賣二手及電器)。不論前者或後者,新牌人仕(尤為沒有小販經驗者)加入時,都有引介協調的需要。政府應進一步撥出資料,支援原來的小販組織或鄰近的志願機構,主動組織互助,改善營商組合及競爭環境。亞洲其他地方就有不少小販自治組織互相協助及與政府合作的經驗,相信是很值得港府嘗試。
資助設計 社會創新
街頭小販已是香港本土文化象徵,2013年至2018年的牌檔資助計劃著實亦幫助檔主重建了原來需要自費的牌檔,可以是一個社會創新的機會。事實上,理工大學亦曾成立團隊提供參與設計服務,運用政府提供的四至五萬元的資助,鼓勵檔主與設計團隊合作,創新牌檔的設計,並獲得一定的成績。這種「街頭傢俱」的升級再造行動,已經成為不少全球城市爭相競逐的文化資本。我們建議政府可以在累積的經驗上,繼續撥款資助新建攤檔的承建費用,並進一步贊助本地設計師與檔主進行配對,發展「客制化」的獨特攤檔設計。我們甚至可以參考外地經驗,從整個市集的環境設施及配套著手,改善市集的營商環境,例如擴大攤檔面積,建設上蓋或降溫設施及提供水電,洗手間及座位區等等。這一方面可以減輕新牌人仕的入場負擔,更可以促進本地設計行業,美化城市景觀及培植具本土特式的創意市集。建議可選較多新設牌檔的街道為試點,發展出獨具銷售主題及特式的露天市集,相信有機會成為旅客的消費焦點。
最後,有鑑2009年的發牌經驗,我們相信以行政手段因循地重發小販牌照的做法,並不會達到振興小販經濟的效果。我們的小販政策需要更有城市發展的視野(包括重拾小販社群的功能角色),更整合周全的規劃(包括善待工匠,熟食及提供服務的小販等)及更廣泛深入的改革(包括承傳創新及文化保育等) 。重發牌照不單是政府一項責無旁貸的行政工作,更是一次社會創新的機會。除了重發牌照外,政府應該考慮在不同的社區開立更多交通方便的露天市集,予更多公眾及社區團體參與營運,建立社區網絡及社會資本,以解決貧窮,疏離及就業等社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