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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少女II - 黑色垃圾膠袋裡傳出的食物香氣

拾荒少女II - 黑色垃圾膠袋裡傳出的食物香氣

「你留住雙手乾淨吧,然後你待會可以把食物分給露宿者。」阿豪邊翻著黑色的垃圾膠袋邊對我說。

我覺得我今晚像一條輸送帶,一條需要一些智慧一些力氣的輸送帶。但也是一條,最好根本不用出現的輸送帶。站在翳焗悶熱的停車場裡,那個不知為何手腳瘦弱但肚子極大的員工推著一車車的垃圾經過我們面前、丟棄,我汗流浹背地看著的同時想起那些同樣汗流浹背地執著紙皮的阿婆。同樣推著車,有人丟棄垃圾,有人拾著垃圾。

在朋友第一次難得熱血地拾荒後回來,她形容那些食物本身的樣子的時候,我說不難想像,不就是你平時走入taste/citysuper那個櫃的樣子中一半的食物嗎。是的,是那樣,但當你親眼看見,原來又是另外一種感覺。然後有回響,說,我以前在XXX打工也是這樣,丟了好多食物,甚至有時要加污水在上。很可笑不是嗎。有人千方百計遺棄食物,有人千方百計想得到食物。

我倒想知道那些把食物放進垃圾膠袋丟掉的人是怎麼想的,是麻木,還是像「食德好」裡接洽的菜販一樣,於心不忍?那麼,獲利最多、此刻住在漂亮房子裡睡著覺的高層呢?還是他們也是為了生計在這樣做?經濟學上鼓吹surplus,所以為搵食,只好制造更多野食?會不會過於諷刺。

過程不多講了,上一篇notes很清楚。我只是想記低,一箱車,至少五六十個麵包,至少二十枝豆漿,一堆生果,一整袋豆腐,幾盒價值過百的海膽刺身,還有一整箱幾百包wasabi,想想這要磨掉幾枝山葵?但請注意,mark說,這是平時禮拜六應有份量的五份一左右。幸好我沒有當場看見,否則我都不知如何面對這堆「垃圾」。

抬著gucci箱(拾到兩個好大好大的gucci盒,正好用來美美地放食物),兩個紅白藍膠袋,去分給該區的露宿者。兩餐綽綽有餘。我不禁數,香港好多間超市,至少有多少車這樣的垃圾?還有百佳惠康,熱食,餐廳酒樓,麵包舖,「過期」食品,甚至街市的菜,肉?每天三千噸廚餘,都在你睡大覺的時候被丟進堆填區。

Mark說,說不定有人發現我們在這拿食物,改變丟垃圾的方法了。他們怕別人拾了他的食物,吃到拉肚子,他們要負責吧。我想,這也是怕吧,怕負責任,影響聲譽,害他們賺少了錢。

「食德好」和拾荒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嘗試努力地將垃圾放回適當的地方。但這只是治標的方法吧。我沒有忘記「食德好」當天有人罵我們是乞丐,我不否認,情況的確是,我們是在資本主義下運行的一套模式之下得到剩下的資源而求生存的方式,但明明,明明這世界的資源足夠地球上每一個人用,而有人為了獲利,令別人受苦,令地球出血。

明明只要有條輸送帶,就可以將垃圾變回資源。但我想再強調,我們這些人肉輸送帶是沒用的,我想要的是,在垃圾產生之前,沒有剝削,沒有壓柞,資源能在需要的人手上,食物能在需要的人面前。那麼,就沒有露宿者,也就沒有我們,也就沒有垃圾。

這很難吧,我知道。但我在想可以怎麼做,你也一起想一下吧。那不如就在想到之前,好好珍惜你眼前每一樣東西,垃圾桶裡的每一件垃圾,以及你餐桌前每一口飯,每一樣飯菜。在擁有一些東西時,想一下未能擁有的那些人吧,這是我第一份人專教會我的事,就這樣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