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宋兩位主席的分別訪中之行,於5月13日畫上句點。在「反分裂法」後時代的扁胡過招中,胡錦濤將之前「反分裂法」通過後所受國際壓力的頹勢,轉為對台灣內部的政治壓力,加上連宋兩位主席在中國大陸的表現,這種種發展讓美國首度公開承認無法掌控台海情勢,而外界原先所期待的扁胡會,也因連宋這兩顆問路石頭的噗通入水,而石沉大海。
對台灣而言,連、宋出發之前信誓旦旦所謂「中華民國」、「一中各表」的「九二共識」等,見到胡錦濤時候通通被消音,連、宋兩人只能偷偷摸摸的以「中華民國九十四年」偷渡「中華民國」,宋主席甚至還被陳雲林「提醒」,在中國提「中華民國」是不合適的。而在胡錦濤主席提出「九二共識」是以「一中原則」為基礎時,連宋也不敢在當場公開表示其「一中各表」的立場。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在胡連會以及宋胡會後,已經沒有所謂的「一中各表」,胡錦濤也利用與連、宋會面的場合,成功的逼退「中華民國」。
胡錦濤也成功利用與連宋的會面對陳水扁施壓。在「反分裂法」通過後所出現國際一面倒對中國批評的局面,胡錦濤主席透過與台灣兩個主要反對黨領袖的會面,和連、宋兩位主席不公開批評「反分裂法」,及附和中共有關台獨等於戰爭的說法,將台海的和戰矛盾,轉化為台灣內部的政黨矛盾,一方面企圖孤立陳水扁,二方面也以此自「反分裂法」的國際壓力解套。自此胡錦濤在台灣有了代言人,得以直接插手台灣內部的政治過程,原來民主對獨裁的制度競爭關係,變成獨裁利用民主營造有利情勢的工具。
扁要避免 以兩岸政策營造對美關係
胡錦濤也以此成功的對美國施壓。原本在04年「和平公投」以「經美制台」反而使自己受制於美國的窘境,現因為胡直接伸手進入台灣內政,而稀釋了美國的影響力。美國原先以為連胡會與宋胡會對於扁胡會的開展是有利的,但不料胡錦濤堅持「一中原則」為談判前提未變,同時有連、宋對「反台獨」以及「一中原則」的背書,使得扁胡會的受壓端不再是胡錦濤,而是陳水扁對於「一中原則」的態度。美國定義台海現狀的能力也因此被嚴重腐蝕,華府更由美中台三角關係最具支配性的地位,退為與中國爭奪對台影響力的競爭者。這也難怪國務院會有美國無法掌控台海情勢的發言。
陳總統更因缺乏對中國的戰略想像,過於依賴美國的對中政策處理,甚至將兩岸政策當成對美關係得分的工具,以致對扁胡會有不切實際的期待,被宋胡會結果反將一軍,使自己進退失據,立場搖擺不定,遭受到黨內外同志與朋友的攻擊,更加深了自己政治孤立的局面。
扁政府的唯今之計,在於如何在國大選舉後鞏固基本盤,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當內部還紛紛擾擾沒有實力時,中共是不可能有意願與一個弱勢領導者互動的。扁政府也要避免將兩岸政策來營造對美關係,因這將台灣的對中政策主導權拱手讓人,一旦出錯,美國可以說「失控」,但扁政府卻是要承擔後果的。最後,扁政府沒有對中政策,只有兩岸政策,是陳總統在此事進退失據的主要關鍵,因此建立一個整體性的對中政策是當務之急。
賴怡忠 台灣智庫國際事務部主任
明報 2005-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