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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物証:也談《天邊一朵雲》

從來不算是蔡明亮的忠實擁躉,他的電影,只看過三部:《青少年哪吒》、《河流》以及《天邊一朵雲》;《愛情萬嵗》沒看過,《青少年哪吒》,看過,不過差不多忘記了全部內容(只記得室內水浸那一場,因為《重慶森林》照辨煮碗玩水浸,實在太過份),罪該萬死。我大概不是評論《天邊一朵雲》的最佳人選,《天邊一朵雲》中有許多有趣的物件,也不妨就此拉雜地談談。

皮喼
《天邊一朵雲》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個始終打不開的皮喼。網友阿野說:「《天邊一朵雲》裡頭那打不開的喼,九成是把一切不可思議不可理喻的環節都鎖起。這不是甚麼『背後』的『深意』,它只是一個實物的置換,說明有些東西是真的暫時不可解,但又不能避開或繞過。」但作為一個能指,片中那個始終打不開的皮喼真的是什麼也沒有指向嗎?起碼就本片的安排,我胆敢說「皮喼-鎖匙」這一對浮動能指,在意指上,並不是意義匱乏,而是意義過剩。阿野說:「鎖匙就是key,而key剛好又譯作關鍵。流出來的水,滋潤著大地」,這是第一重意指;但「(皮喼上的)鎖匙洞-鎖匙」,不正是佛洛伊德學說中最經典的男女性器的隱喩?此外,「皮喼」也有「出走」的喩意,陳湘琪碰上李康生之前,便有一場河邊戲,而河的對岸跟她平行著走的女子,正正拖著一隻皮喼出走。

西瓜、水樽
《天邊一朵雲》第二場便是李康生跟日本AV女優的牀戲,有看過日本四仔的,大概會為那一種近乎camp/矯飾的想像咭一聲的笑出來。看《天邊一朵雲》,我一直覺得蔡明亮真抵死,由頭到尾都在拿日本四仔開玩笑,由「西瓜性戰」後的螞蟻上身到女優自慰誤把水樽樽蓋留在陰道,都令人感受到一份近乎殘酷的幽默感。

另一方面,陳湘琪對西瓜那份近乎痴狂的饑渴,也帶有明顯的性愛色彩。例如李康生跟日本AV女優的「西瓜性戰」,蔡明亮便安排了陳湘琪在另一邊廂大吃西瓜,西瓜擺放的位置是一樣的(陰部),虛虛實實,你能從中分辨(性)欲望的真真假假嗎?當然,陳湘琪舔西瓜的一場也夠經典了,我肯定她花這麼多口水,並不是為了泡製什麼西瓜涼粉冰。

西瓜與饑渴自然是一對活寶貝,不過《天邊一朵雲》中的欲望卻每每是抽象的,近乎戀物式(fetish)的崇高客體,無盡無盡,欲死欲仙。怪不得陳湘琪路過內河,河面無緣無故的浮滿無數的西瓜,而陳湘琪的另一癖好,巧恰是大量收集各式水樽。把欲望對象化為量化的物件,不是戀物式的欲望結構,又是什麽?

我覺得,物件在《天邊一朵雲》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會行會走的諸色人等反而比較像配角,這也許正是蔡明亮對都市症侯的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