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從來群眾運動都是複雜多變的,環繞先前反日遊行,香港傳媒上出現 "自發與否" 的爭論。其實大陸網上傳媒,也有圍繞 "憤青" 表現的平行爭論。這篇網上文章則試圖綜合和超越憤青討論,有意將運動能量從極端一面,轉化為內部批判和覺醒的民眾力量一面。
(文中提及 "聯動" 一詞是指文革期間的極左派紅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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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反日潮,海外中文论坛的评论,对愤青有赞有弹,弹的占多;最近见到国内有人对海外骂愤青大表不平。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可以比较冷静地总结一下了。
[一]、弹愤青
为甚么责愤青之声那么高呢?
首先是由愤青的“愤”状所起。愤青的“愤”状主要表现是愤、蛮、恶、不讲理。比如,过去对911幸灾乐祸冷血表演,今天那些掷石行为、打日本人、打烂别人的日产车、对着用日货的中国人嚣骂“你是不是中国人!你是不是中国人!你是不是中国人!…”的凶相;我看过一次网上群愤青与人辩论,对不同意见者提出诸如党封网、篡改历史比日本更甚、中共五十年代曾经公开申明钓鱼台岛(即尖阁群岛)是日本领土…得到的回答是:日本走狗、汉奸、卖国贼…的骂声。愤青自我雕塑成义和团+联动的混合体,套用江青的话就是:“我是党的一条狗,党叫我咬谁就咬谁!”神枱猫屎──神憎鬼厌。这是愤青招骂的主要原因。
其次,是人们骂共产党骂得多而生厌变烦,遇上为党咬人的凶狗,情之所至,就痛骂为快。
我本人应列入骂愤青者之列。现在回过头来看,这种责骂愤青的作为并不尽合理,并非无需要检讨之处。
首先,在责骂愤青中,有一部分是以骂回骂,以骂为快的。这部分可以说是右愤青骂左愤青,不足为训。
其次,骂愤青,有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之嫌。在这次反日游行中,有不少是自觉且理性的青年参与。在批评愤青时,没有分清黑白,连他们给捎来一并打了。
其三,没有足够的强调这次游行是民众的不可侵犯的权利,反而因为受党利用而否定了这一权利。这是是非不分的表现,这个错误是严重的,足以为戒。即使被权力所利用,但从法律和权利观点看,游行仍然是这些人应有的权利,是不能否定的。现今的中国,是权利被严重剥夺,而不是权利被滥用。
其四,以游行中出现部分暴力行为而否定反日本身的正义性是错误的;我们可以说因被权力利用而减少或失去这次反日的正义性,但绝不能因为有少数暴力而判定它的正义性。本应批判中共为党的权力利用民意的恶行变成批判被利用的民意,这是本未倒置。
[二]、赞愤青
有没有搞错,愤青都可赞!
没有搞错,愤青之可恶可厌可骂而不可赞,正如上面所说的是因为“愤青”做党叫咬谁就咬谁的狗,又蛮不讲理的表现,因而被赋予特定的“义和团+联动的混合体”含意所致。这样的“愤青”当然不可赞。但是,倘若青年人在理性指导下,为公义,为权利而发愤有甚么不可赞的?举个实例,深圳417反日大游行,游行队伍中有人高喊:“...懦弱”,“政府懦弱”,“党和政府不爱国”。更有示威群众说出了“人民警察不是人民的警察,人民解放军不是人民的军队”的话。(甚至有几个警察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我们警察就是党的暴力工具”的大实话)你说,喊出这一口号者是不是发愤的青年人?这种愤青有甚么不应该大赞特赞?更重要的是,这种情况应该不是深圳所独有。这足以说明青年民众能自觉和理性地履行实行自己基本权利。我们只看到游行中负面形象,没有看到其中显现出来的民族生机、民族前进动力。我们缺少的正是这类愤青,这类愤青多了,党叫咬谁就咬谁的愤青就少了。这类愤青是不是应该大赞特赞?讲到底,我们并不在乎青年人愤还是不愤,而是为何人而愤,为何事而愤,为何理而愤。
[三]、愤青何时明?
就算是那些党叫咬谁就咬谁的愤青来说吧,也不全都是盲塞不化者;只要提供足够的事实真相和充分地说明事理,他们多数能分辨是非黑白。我们不是充当他们的导师或启蒙者,而是讯息和观点的中介者;比如,我们可以转介下面的事理。日本篡改历史只是民间编辑的众多(八个)教科书之一,且选用它的学校不到1%。但是,中共给我们的历史教科书几乎没有一句真话,且是没有选择权利、强迫所有学生接受,坊间也少有不同观点的历史书可以对照。比日本更甚之处是,我们的孩子、弟妹正在受到被篡改历史的毒害;这对我们有实时且切身之痛。中共五十年代曾经公开申明钓鱼台岛(即日本和中共当时说的尖阁群岛)是日本领土,又长期压制民间保钓运动;中共割让给邻国的国土比钓鱼岛多上千万倍;是中共卖国在先…在事实和真理面前,他们会认理的。我想,我们把骂愤青的时间和精力改放到给愤青摆事实讲道理才是最佳选择。
这次运动最大占尽便宜的是政府,犯险付出代价的是包括愤青们在内的青年民众,但是他们的努力只是成了为党作嫁衣裳。占了便宜后,党就把被利用过的青年当作用后的避孕套般丢到马桶去。这还罢了,紧跟着,解放日报评论员文章杀气腾腾反咬一口:说要“认清本质违法严究”,强指这次青年人的反日游行“不是什么爱国举动,而是违法行为”、“是有着幕后的图谋”。现在已经把你们愤青们当作“犯罪分子”提出要“严究”你们的“违法行为”了!稍为有点人性和血气的青年都会从中醒觉过来,认清这个党是甚么东西。事实会促使他们认识真相和事理。
即使单单这一件事不能令很多愤青有所转变,但是,今天,讯息流通在己经无法完全控制,社会日益多元化,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复杂,党已经无法用严密监督和强力镇压统治人民。在这种情况下,党不得不作一定程度的让步。这一让步就给民间活动提供了空间;这次反日游行就是这种背景的产物。民间活动有了空间,又因党本性使然,这类事将不断地出现,愤青们多经历这些事,总会醒觉的。世事难料,中国政治转型关口,也许会由包括愤青在内的青年人突破。所以,不应把那些保党愤等同于党看待。
当然,狗性不改的愤青是有的,但当多数愤青背离党后,这些人也无关重要了。
张三一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