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阿藹的猫咪大禍臨頭,不行,馬上整理個人回憶,以備不時之需)
2000年,在嶺南,與貓結緣。
那時文化研究系才剛成立,只有兩屆學生,還沒有可被稱為Year 3的老鬼。大家是白老鼠也是開荒牛,沒有先例亦沒有規範,興致勃勃也患得患失。沒有包袱,前路蒼蒼茫茫。
嶺南的冬天特別寒冷。常常說︰「香港其中一個最冷的地方是屯門,而嶺南可能是屯門中最有機會被白雪淹沒的。」女友住在上水,每次送她回家後再回宿舍,下巴士時寒氣刺骨,驚覺新界北部之間也有明顯的溫差。有年宿舍中沒有綿被,卻適逢寒流。我把房中可穿上身的衣服都穿上,才僥倖捱過長夜,逃出生天。
在那寒冷的洪荒開拓裡,第二屆的文化研究同學在籌組上莊。日夜顛倒是等閒事。每回在Hall D的common room大煲無米粥後,天已發白。宿舍的大門是玻璃造的,室內的溫暖令玻璃門蒙上一層煙霞。門外,總有小貓數頭在嚴冬中簷下依偎,相濡以沫。走過去,想摸一摸,還清醒的一頭發出不耐煩的叫聲,警告︰很睏,不要打攪。再堅持一會,牠走過來,敷衍應酬一番。看看已滿足了我們的手足之慾,完了,又慢慢回到貓堆中。是老大?應酬是為求搵食?做貓也有做貓的苦處。
老生常談︰動物也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習慣。
話說嶺南的貓中之王是小虎,以不畏陌生、肥獅大隻聞名並深得眾人的寵愛。我和牠交手的機會甚少。據說牠本來住在南宿,後來不知何事,好像是爭地盤輸了,轉移陣地到北宿。
南宿中Hall B與Hall C、Hall D聚在一起相對,只隔一條馬路。我住在南宿時,貓時多時少,熟悉的倒有數頭。除了Hall D那一家幾口外,Hall B也有一對伴侶。一頭褐色背部有大白色十字紋,殺氣十足,另一頭則以白色為主。當我在Hall B等人時,如果牠們心情好,又或在黃昏時份,餓了,會鍥而不捨地在身旁努力徘徊,以頭臉耳背用力揩擦腳邊,如果穿的是短褲涼鞋...哼哼...會很癢。
在Hall B一旁的Hall A,也有一頭黃褐色,鼻下有一塊像鬍鬚斑紋的貓。特徵是睡得像死去一樣,無論如何摸牠、推牠、搔牠、捉牠的尾巴,仍繼續沉睡,幸好肚皮還在大大的一起一伏,一伏一起。有女同學送牠一件舊T恤,牠每天就擁著T恤同眠。但很不幸,有天牠忽然消失無縱,據說是被附近的唐狗在一瞬間...。用稍稍落伍又涼薄的主流語言說,牠的危機意識太低,享福太久,不懂居安思危。
後來到了final year,有段時間,每次經過通識教育樓下,總會有一頭貓在對人喵喵叫。走過去,牠就馬上反起肚腩,招呼各位,好像人人都是牠的米飯班主般。看得出,其他貓對牠挺冷淡的,都與牠保持距離,在附近的草叢間、汽水售賣機頂上冷眼旁觀。
還有一頭,印象最深。那時已畢業,天天回嶺南是在搵食了。有天午飯過後,和同事回通識教育樓,看到一頭貓神色怱怱的在趕路。我和同事想要截停牠,牠毫不理睬,也沒有加快步伐,只是在向前行。我們阻擋著,牠繼續前行,在同事的胯下穿過。同事伸手按下牠的腰部,終於停下來了。沒有反抗,雙眼仍盯著前方。同事放手,牠再次前行,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短短數十秒的交手中,眼尾也沒有瞄我們一眼,彷彿在旅程中,我們是微不足道,不屑一顧的阻礙。牠的心中只有目標,最重要是到達眼前的目的地。終點是哪裡?牠自己才知道。
離開後還會想起牠們。還在嗎?與牠們相比,同學僅是三年一換的過客。過客說住在這裡的前輩是在流浪嗎?太失禮了。流浪貓的概念是以人為中心來介定的,沒有人養的,就是在流浪。前題是只有人才能給牠們一個家。這樣不也太自我中心了嗎?牠們才是長期的住客,各有性格,與人的關係也各有不同。在嶺南只寄住三年,搞破壞在搗蛋的我們,對前輩應該多尊重一點。
有空手頭也鬆動時多孝敬一點濕貓糧?不是在餵貓,而是如楊過稱神鵰為「鵰兄」,禮敬有加一般,不過是在向有閱歷的前輩示好而已。不幸的,如果有人想對前輩們趕盡殺絕,請別袖手旁觀。
照片來源︰輾轉一人從另一人手中相傳的嶺南貓相,如果是你拍的話,請跟我說。感謝感謝。
原文來源︰什麼?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