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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巨輪下的悲鳴

時代巨輪下的悲鳴

時代巨輪下的悲鳴

城日步伐之快,當發現舊有的好像失去了,又有新的挑戰要適應。留低當下美好,對於獨立記錄片導演高景祈(朋友叫他「高祈」)來說,是一股使命感。當初拿起攝錄機,正是希望守護將被推土機毀掉的昔日美好。

長大於藍田的高祈,少時候曾經歷一次大型重建。當時,政府因為藍田邨不少大廈石屎強度不達標而要清拆重建。當時高祈年紀還小,只知道有地方要拆,「没有可惜不可惜的想法。到了長大後,才發現藍田邨很多東西,與往時有差別」。童年的回憶,只能靠浮沉的記憶去追溯。但世事來得也快,抹得亦快,「要找一個方法讓舊有的留下,但自己文字不靈,所以想用影像留住將要消失的。」

三十有二的高祈,現職婚禮攝影師,上班時紀錄著人生得意一刻。「世界好多野其實都好灰暗」,鏡頭背後,高祈其實這樣看世界。他之前當過前線社工,看盡人生百態,他說做社工梗係想幫人,但看到的現實偏偏卻是有人「呃公屋,生細路但完全唔理啲細路」,當社工的正義感頓然消散。之後高祈決定去讀一年知專設計學院,學習運用鏡頭去實踐自己的信念。

高祈所講的正義感並不是什麼大道理,他說純粹是讓更多人「知道」,「我拍過一套關於衙前圍村的紀錄片,事後發現朋友之間好少人知道有呢個地方,遑論知道裡面發生何事」。讓這些悄然逝去的聲音保留,逐漸成為己任。雖有遠大目標,但拍攝從可入手?高祈說,拍衙前圍村時正好面對這個問題。當時有滿腔熱誠的「社運朋友」打算一去就拍,但高祈對這種做法另有意見,「我覺得紀錄片主角是人,何不與主角先溝通下?何況我地唔係拍要即時出街的新聞片。要拍得出感情,要先了解村的情況,了解村民的想法和需要」。這套衙前圍村的紀錄片,結果為高祈帶來一個M21媒體空間頒發的金獎。片中的主角不是何路「風雲人物」,只是衙前圍村內一個收廿蚊剪髮的郭先生,為了體驗逐漸消失­的人情味與街坊情懷,高祈更充當郭生顧客。雖然高祈一再講得很灰,但從高祈的紀錄片中總可找到「人間溫暖」。

論悲情,觀塘重建可謂大悲。高祈說,小時候觀塘就像他的「小旺角」,是每個星期六日的「蒲點」,所以對這個地方滿載情懷。誰不知,有四十年歷史的物華街巿集,在一年多前,突然收到政府通知要搬遷,注定時代的巨輪要輾過觀塘。高祈印象最深的,是梁錦洪的國際鴿舍。高祈一面嚴肅說:「我們在電視新聞看到的梁生十幾秒的soundbite,可能已經是這些星斗巿民的唯一呼喊....」高祈也老實向筆者講,雖然多次碰面但未與梁生說話,「因為看得出梁生面如死灰,每一次『扑完咪』後,梁生都不發一言離去」

「假如有一日政府突然同你講,做記者唔岩架,係害到人架,然後没收你的記者證,抹殺你的一切功勞,你會點?」

翻回一些舊日剪報,看到鴿舍獲獎無數,為梁生帶來的榮耀,一切都從那相片笑容表露無遺。多年榮譽,到最後換來的是一封「不獲續牌」的通知書,不免有點悲涼。「好多物華街街坊可能係人生第一次面對鏡頭,俾佢有得揀,可能佢都唔想出鏡,但係實在太嬲太多冤鬱」,高祈這樣形容這班街坊。憤怒的,當然是政府出義反義,那句「無縫交接只是概念」更令人欲哭無淚,盡現政府的謊言。

今次獲得公民報導獎的紀錄片,主題正正是觀塘,但高祈坦言「拍了很多,但没有將他們輯成一段長紀錄片」。原因簡單,没有人手,而一手包辦一套長紀錄片,除非全職投入否則不可能做到。高祈又回到灰色的現實殘酷,「只有比賽才可以draw到一班固定的人手,先有得搞」。在香港,做一個背負社會責任的公民,注定嚴峻。高祈義務拍攝紀錄片的事,他從來没有告訴家人,因為深知他們不會理解,很可能會反問一句「咁白痴既事你都去做?」

我負責今次公民獎的工作,老實說收集參賽作品十居其九都是遊行示威的「紀錄」,不是說没有紀錄價值,而是這些聲音很「硬」,比較口號,只有表像。高景祈選擇了「少數聲音」,主題不吸睛,主角或者隨時消失於社會中我們都不會察覺。但真因為此,才更要有人為這些悄然消失的人和事作紀錄。大概也是一種抗命。

高景祈的得獎作品:《買不到的街坊情》

「網絡公民大獎」頒獎禮暨《新媒體.新可能》講座
日期 :2014年11月15日(星期六)
時間 :下午2時30分至下午6時
地點 :GoodLab 好單位(西九龍通州街500號星匯居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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