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仔小心摺好洗乾淨的衣服,
貴姐:「不用摺啦,明天又要穿的嘛。」。
是的,
不摺衣服,
就不會摺出衣痕來了。
生活也是一樣,
我們也不敢小心對齊,
摺好,
怕一摺得方方正正,
就會因過于細膩而傷神。
我們只管有一天過一天,
在電梯大堂在單車徑在超市在輕鐵內渡日如日,
或者像安仔一樣:「哦。」來回應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那樣比較不為所動,
比較安全。
外婆對安仔說:「你媽整天都傻呼呼,只管做。」,
她不明白,
傻呼呼是一種生存策略,
連抗議也欠奉,
就不會因為一條摺得好好放在櫃底的舊牛仔褲,
令貴姐想起去世的丈夫。
都說不要摺好。
幾兄弟姊妹每年見一兩次,
在紅事白事聚吃一頓飯,
大家都相安無事了,
都說不要摺好。
安仔問:「星期天你去探外婆嗎?」
貴姐說:「不去了,這麼多人去探她,阻著醫院的人工作嘛。」
安仔:「哦。」
哦。
哦。
生活就回到本位了,
奈不得你何。
即使你偶然想摺一下,
看一看生活的本來面目,
也請親疏有別。
貴姐星期天沒有到醫院看母親,
陪著鄰居的婆婆到沙田去看他的女婿和孫兒,
一旦你想對齊生活,
就在心裡摺出一條痕跡,
好的痕跡令人留戀,
壞的偯跡令人傷神。
在回程的巴士上,
婆婆將所有被拒的禮物給了貴姐,
貴姐:「好,我先給你保管。」,
生活好像對齊了,
但還是比較遠房的摺痕,
還可以用心為別人來掃平,
如果是自己的衣服,
自己的母親,
就可能痛入心痺了。
可能,
摺別人的衣服對別人關愛,
也是一種生活策略,
令我們對生活「哦」時,
也不會因此失去太多的良好特質,
又或者對別人關愛操練得好,
才有信心去處理親近的人親近的事,
又或者這都是一種藉口,
在我們不敢面對貼身的人和事時,
可以假裝自己還懂關心別人還懂愛。
那是另一種「哦」,
起碼事不關己,
起碼不會觸動大家共同的摺痕。
生活似乎相安無事,
春去夏來秋又至,
或者一個中秋節的晚上,
和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婆婆做節,
大家開開心心,
總比回家與母親一起摺一件舊生活,
而觸及彼此的舊傷痕比較輕鬆。
反正,
我們還是可以不失良善關愛親和人間有情地有日過日。
都說,
生活還是,
不要摺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