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後治。”最早見於明末清初人歐陽直公的《蜀警錄》,其中就是對明末流寇張獻忠這個殺人魔王的總結。辛亥革命前,也是四川先發生保路風潮。在中共治下,文革期間兩派之爭,四川的武鬥可稱全國之冠,動用到最先進的武器。改革開放後,1993年四川發生仁壽縣的農民抗稅大暴動,有一萬五千人參加,逼使朱鎔基大力減輕農民負擔。而最近十天內四川所發生的兩次農民大暴動,每次人數都達數萬之眾,是中共建政以來新紀錄,預示中共的統治出現新危機。
人口眾多山高皇帝遠
四川之先亂,有多種原因,除了四川人的性格(不知道是否與喜吃麻辣有關),也在於人口眾多而又“山高皇帝遠”。四川本來是中國人口最多的省份,有一億多人,但是在建造三峽大壩後,提升重慶市為中央直轄市,管治原先的川東地區。這兩次的暴動,一個發生在10月18日的重慶萬州(以前的萬縣),一個發生在10月27日的四川漢源縣(國民政府退守中國前屬西康省建制)。
扁擔打斷挑夫的腿
萬州暴動起於一宗小事故,一位“棒棒軍”(以扁擔幫人挑擔的挑夫)的扁擔不慎碰到一個女人,弄髒她的衣服,該女子轉身就打了挑夫幾個耳光,挑夫則連聲道歉。這時,女子的丈夫搶過扁擔,用扁擔將挑夫的腿打斷,還揚言自己是政府官員,可以花二十萬元買起挑夫的命。女子則稱,自己家很有錢,只要路人上來打這挑夫的耳光,一記耳光二十元。這對夫婦的囂張行為引起民眾的憤怒,而當局又不加處理,所以民眾積聚到四、五萬人之多。入夜民眾就衝擊政府機關,放火燒汽車等等,當地警力不夠,當局從外地調來數千武警鎮壓,使用了塑膠子彈,還抓了一些人。一位親臨現場的網友詳細把他的所見所聞以調侃的筆調上網,最後一句話是:“那天晚上的萬州真像伊拉克啊!”
事後官方解釋說那是一場誤會,打人者僅是一名臨時工而已。問題是一個普通的臨時工可能那樣囂張嗎?當局為何又不立刻處理?而不管他是不是臨時工,民眾大暴動卻是衝著官員來的。這說明民眾對官員積怨之深,一點事情都可以成為大暴動的引火線。
政府拆遷黑箱作業
萬源暴動發生在10月27日晚上。這個大渡河畔的縣城,立案要建設一個瀑布溝水利發電站,並已開始動工。但是被拆遷的幾萬人,卻是按照十四年前所定的標準來賠償。也許官家和開發商認為小地方的民眾容易欺侮,結果再一次發生官逼民反的事件。海外新聞網的報導說,因不滿政府強制拆遷和官員黑箱作業,四川漢源縣數萬農民到大渡河瀑布溝電站靜坐,阻止大壩截流,與武警衝突中有農民被打死,多人受傷;憤怒的農民和當地學生舉行近十萬人遊行示威,衝擊縣政府。由於事發後當局立刻切斷通訊與嚴控網絡,所以詳細情況外界還不十分清楚。但是事件絕非偶然與突然。
筆者尋找中國的網站,今年8月2日出版的“新民周刊”刊登一篇題目叫做“四川大渡河建設水電站,百姓不想搬遷人心惶惶”,報導研究環保的專家在那裡考察的情況。文章說:漢源的老老小小人心惶惶,因為一座水電站就要建成,整個漢源縣都在水庫淹沒的區域內,據說移民工作要在兩年內完成,但許多漢源人不想搬。因為漢源人已經在大渡河邊生活了很多年,這裡土地肥沃,被稱為“花椒之鄉”、“水果之鄉”。用當地人的話說,漢源不比被叫做“天府之國”的成都平原遜色多少。
建造水壩引發民怨
更可怕的是,江邊有一個村莊已經遷走,當初村民被叫去看過移民的新址,但等到搬遷時,讓他們去的已經不是原來看過的地方。而舊房子的補償幾乎只是新房子價格的一半,差價要自己找錢補足。而在新地方,完全是另一種他們並非可以適應的謀生環境,“村裏人不搬,是讓拉走的。”一位官員朋友對他們說:“如果是我,我也不願意搬。”對這些環保人士來說,更多是反對建造水壩的理由而不是這些民怨。
更奇的是暴動第二天,也就是10月28日的共青團機關報“中國青年報”也刊登該報記者暴動前的採訪文章。根據民眾的反映,在瀑布溝水電站上馬的審批過程中,開發商國電公司故意隱瞞了實情,把漢源庫區肥沃廣闊的高產糧田、平原地帶一概說成高山峽谷。在這個問題上,國家發改委只聽開發商的報告,從沒有深入實地調查。報導還說,佔全縣25%以上的人口要從相對富裕的河谷地帶移到山上,甚至條件更差的地區。工業區全部被淹,由於電站開發體制和工程承包制,當地人參與受到限制,很難進入勞務市場。但是這篇文章刊出時已經是馬後炮了。
權貴寡頭榨取地方利益
漢源縣人口才34萬2千,卻有接近十萬人參加暴動,說明政府這些做法之不得人心。當局派上萬名武警鎮壓。而文中提到的國家電力公司,就操控在前中國總理與人大委員長李鵬家族的手裡。這裡的暴動,已經不是針對地方官,而是榨取地方利益的中央權貴寡頭。
今年8月22日是鄧小平一百冥壽,總理溫家寶與國家主席胡錦濤先後在8月上旬與中旬到四川參拜鄧小平的故居,溫家寶在視察時還表示要解決好關係群眾切身利益的突出問題,努力維護社會穩定等等。但是他們忙於做秀,完全無視四川隱藏的危機,是對他們最大的挑戰。全國還有多少正在地下滾動的熔岩而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這是外來投資者所必須正視的。
2004-11-03《台灣日報》.凌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