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有一天休假,本欲往郊外遊樂,可是天氣實在太熱,出了門沒多久,筆者便支持不住的走回家裡去。
甫入家門,筆者發覺家中的兩隻毛公仔─大豬與小豬─竟在竊竊私語。驚魂甫定之際,筆者卻發覺兩隻布偶的對話頗為有趣,便躲在一角、聳起耳朵,做個鬼鬼祟祟的偷聽者。
小豬:喂!前幾天的七一遊行,你有沒有參與呀?
大豬:噢!你可知道主人知道我們偷偷的溜開,便會重罰我們?再者,天氣炎熱,烈日當空,搞不好隨時會變成烤豬……
小豬:變成烤豬?那倒不會!你看我也不過是給曬黑了一點而已……
大豬:問題是:為何我要上街?為甚麼一定要在七月一日上街?
小豬:難道你不知道七一的意義嗎?我們要團結一致的發聲,讓政府知道我們的訴求。上街的人愈多,政府便會知道普選的訴求是如何的强烈,也不會敢輕看爭取民主的聲音。
大豬:可是你末答我為何要在七月一日這天上街?我也支持民主、支持普選。但是,爭取民主不是細水長流的重任嗎?每一天我都可以替香港的民主運動出力。我可以在時代論壇撰文批評政府─主人的文章,有幾篇是由我當槍手的。我可以在峰煙節目中發表意見。即或是地區事務─小如屋苑旁的老榕樹該不該斬─我也可以藉此而宣示我要求更多政治參與的訴求。
小豬:可是,七一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啊!這一天,正正就是香港回歸祖國的紀念日。在這一天上街,我們便可以向政府發出清的訊息:香港的主權並不只是回歸給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央政府,也是回歸給七百萬的香港市民。香港的回歸在現在仍是未完成的壯舉:我們還需要還政於民!
大豬:七一的特殊意義,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我們別把七一這個日子神話化。這幾年的七一,實在有太多憑空創造的神話了。在二零零三年的七一,社會上出現了一種中產神話,以為中產是香港民主的希望。那時主人也受這一套的迷惑,寫了一篇甚麽〈後七一的政治實踐〉。只是在領匯事件後,中產人仕那副經濟至上的德性給顯露出來,這個神話也不攻自破了。
小豬:那麽,在二零零四年的七一,泛民主派說要籍此聲勢奪取立法會的過半議席。這又是否一個神話?
大豬:正是!在二零零四年的立法會選舉中,泛民主派只得二十五席,不少評論家都感到愕然。其實這次選舉的結果一點也不奇怪。香港親建制與親泛民主派的人口比例,一直都是四六之比。在香港畸型的政制下,泛民主派要奪得過半議席,難若登天!
小豬:那麽講,泛民主派在立法會選舉的「失利」,其實只是因為之前的期望過高而已?
大豬:就是這樣!不過,七一的神話並不只是這些。在某種程度上,對普選的執着,也是一種神話……
小豬:×O※#☆!你怎麼搞的?你轉軚哪!怎麼你的口吻像那些土共那樣的?
大豬:請冷靜一點,稍安無燥。普選固然是重要的,而政府目前連一張像樣的政制時間表也沒有,確實是十分過份。可是為甚麼我們對民主發展的討論,一直都只限在雙普選呢?民主政制的發展?香港的民主制度,應該英式、美式還是歐洲式的?可是在目前的討論中,這些課題都未有充份的討論。
小豬:即或如此,七一我們還是應該上街的!我們需要團結一切支持民主的力量,令更多人上街,好增加民主運動的聲勢。要是我們再有五十萬人上街,你看政府還敢不敢對我們置若惘聞。
大豬:看來你還是未能擺脫遊行人數的迷思,像唐家璇那樣的一般見識。唐先生說今年七一只有二萬多人上街,說明了主辦者不得民心。唐先生實在是錯了:五十萬人、二十萬人或是兩萬人上街,也都表達了一種訴求,而且是不容忽視的訴求。難道在2003年的時侯,我們可以說因為有五十萬人上街,所以香港有六百五十萬人支持二十三條立法?這樣想是否太過可笑?遊行的人數或可反映人民有沒有憤怒情緒。但除此以外,遊行人數未必能眞的反映甚麼。少人上街只是代表人民未被激怒,並不代表他們不支持遊行的主題。
小豬:但遊行人數多一些,又有何壞處?難道你想七一遊行只有小貓三四隻?
大豬:當然不想!七一遊行多些人參與,也是好事。可是你那種為求聲勢而鼓勵人上街的講法,說到底其實是由上到下的思維。
小豬:香港民主運動所需要的,正是團結!香港民主運動的敵人何其强大!民主運動必需有同一的方向、一致的行動,不怕艱辛、排除萬難的爭取民主!
大豬:噢!你的語氣愈來愈像紅衛兵了!你的想法,正正就是列寧式的想法。當年孫中山在二次革命失敗後,便以團結革命黨為首要的目標,要求黨員宣誓效忠於他。結果呢?要是國民黨不是出了李登輝這位無間道,也許大力水手父子的後人,至今仍在孤島稱王!共產黨亦從國民黨身上學了這種手法,結果在新中國成立後,急速腐化……
小豬:有沒有你所說的那麼嚴重?我們不是中共!我們是以爭取民主作為前提的!團結才能爭民主!
大豬:未掌權的國民黨及共產黨不也是如此嗎?不過免得你罵我,還是不說這個了。我想強調的是:民主運動的生命力,並不取決於團結與否、而在於多元與否。
小豬:現在香港的民主運動不夠多元化嗎?你看,民陣的成員中,不是都有不同的訴求嗎?在民主運動的中堅中。有支持婦權的、有基督徒及天主教徒、有同志運動的領袖、有中產、有基層……就是他們太多元了,社會也聽不到他們對民主的共同願望。我們需以七一遊行來凝聚這些不同背景的聲音。
大豬:有一點你倒是忘記了:就是因為這些來自不同背景的人都在爭奪主導權,以致香港的民主運動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香港的民主運動本身就是多元的,而民主的意義,亦在於多元化的互相尊重。要將本來是多元的事物生硬地統一,只會削弱民主運動本身的生命力?
小豬:你怎麼搞的?難道一盤散沙,比團結還要來得好?
大豬:香港民主運動的聲音是多元的,這是客觀現實,是改變不了的。盲目追求統一,只能使民主運動發出重覆、單調的聲音,令民主運動的論據更形貧乏。只有維持多元的聲音,我們才能深化民主運動的內涵,令各種民主運動的論述更為成熟。這樣,民主運動才能令市民感覺到他們是有能力的、在各種政策議題上卻曾深思熟慮。我們若只能為統一而統一,那我們的論據則只能淪為片面、膚淺的口號。多元聲音的最大公因數,註定是欠缺深度的。
小豬:但是,民主運動不採取從上至下的策略,那麼誰可以擔當領袖的角色呢?總不成由最低層的「蛋散」作主導嗎?
大豬:你正正說出了重點!但是你講說話最好有一點禮貌:他們是市民,不是用來吃的蛋散!民主運動的主力,不是民主英雄、人民領袖,而是由街坊市民組成的公民社會。公民社會的力量,是由下至上發動的。唯有由市民自發的社會運動,方能為民主運動帶來應有的活力。
小豬:那麼,像前陣前利東街的街坊為保留喜帖街而發起的社會運動,就是你心目中的典範?他們爭取的,不是偉大的民主自由人權,而是一個小社區的前途。這就是民主運動的希望?
大豬:你真聰明,一下子就給你想到了!須知民主不是口號,而是一種實踐。民主的眞諦,就在於小社區的微小事情上,都有市民的參與。唯有每一個市民都能為自己的小社區動負爭取權益,高層次的民主才有其希望。2003年的七一之所以轟動,不在於有五十萬人上街,而在於市民自發性的參與。從這角度看,利東街的抗爭才是七一的延續,昨年及今年的七一卻不是。
小豬: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我想還是到說了!你看那邊!那可惡的主人正在偷聽我們!
大豬:豈有此理!怎麼這位主人連我們的私人生活也不放過?他不過是比我們龐大一點的肥豬而已,又有何德何能去宰制我們?
小豬:我想我們是時候發起由下至上的公民社會運動,去抵抗主人對我們的欺壓。這樣,不就是在實踐上支持民主運動麼?
大豬:你說的是!我們現在先離開一下,到晚上主人睡了後才從長計議。
小豬:好!一言為定!
就這樣,大豬與小豬便逃離了筆者的視線範圍。而這時已近黃昏,筆者亦離開了現場,跑了去廚房預備晚餐。
一段小插曲:
大豬小豬正在偷看主人和女主人的親暱。
主人:老婆 ~
~ !
女主人:叫得那麽親暱,一定不懷好意。
主人:我想……我想……我想你幫我打篇文章「大豬小豬論七一」。最多,我今晚幫你煮飯囉!
女主人:好呀!!!
七時左右主人在廚房中打扙。
滿頭大汗的主人:得啦!
那時女主人便跑入廚房,眼看平底鑊、鑊鏟、湯匙、筷子等四處亂放,又看見灶頭沾滿污跡,便頭痛不已。看來女主人還有更多工作要幹了。